他是個王爺,受朝廷供養,方朝商業繁榮十分富裕,他有的是錢。
但後來,辛國開始索要情報。
這個時候,裕王已經習慣服用五石散,一旦停藥他就會覺得毫無精神,整個人猶如行屍走肉,斷不了了。
裕王方知自己陷得太深,可為時已晚。
原本方安宗在世時,方朝年年都給辛國上貢,兩國相安無事,辛國也隻是討討情報。
可是方安宗驟然離世,顯然不在所有人的預期之內。
新帝趙澤這個人,沒有接受過正統皇帝的訓練,過於不按常理出牌,行為難以預料。
儘管他目前還沒有表現出明顯對辛國的敵意,但他
登基才不過一年,竟然就開始重用伐辛將領蕭斬石之子蕭尋初!()
大約半月之前,辛國那邊突然斷了藥,無論是錢還是情報,裕王都再也換不來五石散。
?辰冰的作品《那個注定要位極人臣的女人》最新章節由??全網首發更新,域名[(()
直到辛國的線人送來消息,裕王才明白對方的意圖。
他們對趙澤的行為深感不安,想要鏟除這個隱患,扶持一個傀儡皇帝來控製方國。
而這個人選,還有誰比既是皇室,又深陷五石散之癮無法自拔的他這個裕王更好?
這定然不是一時之功,或許需要十年的布局才能完成。
但在正式推他上位之前,辛國向他要了一封“投名狀”,那就是哪怕他戒掉五石散,仍可以讓人徹底拿捏他的鐵證。
裕王按照辛國線人的要求,寫下了那封辛文信,並在最後摁下了自己的指印。
然後,他照約定去指定地點交付信件。
裕王的辛國語是開始服用五石散後才開始學的,水平不佳,且他與辛國之間的關係並不平等,他從未見過任何一個線人的臉。
那天他聽到牆後傳來流利的辛國語,在梁城,會這種語言的人少之又少。所以他沒怎麼多想,就將信交給了對方。
裕王本以為事情萬無一失。
直到樂坊案發第二天,辛國那邊主動聯係他,裕王才知道,昨天晚上出現意外,線人並沒有及時拿到他的投名狀,昨晚與他對話的是一個北地十二州來的小樂女,而他竟然將這麼一封致命的信交給了一個湊巧路過、湊巧會說辛國語的普通樂女!
而那個樂女,不等辛國的線人對她下手奪信,就在當晚被齊宣正所殺,屍體連信帶人被直接送去了大理寺!
裕王冷汗當時就浸了一身。
他當機立斷派人去大理寺偷信,可又失敗。
裕王想來想去,不管信的內容有沒有暴露,他都會被辛國視作棄子,萬一信的內容被趙澤知道,他更是死無葬身之地,當下唯有逃了。
所以他連行李都沒敢收拾,往包裡塞了大把的銀票,就騎了馬往南方飛跑。
可不知為何,不管他跑得多快,心頭的陰霾仍如影隨形與他相伴,就像早有人盯著他……
*
這個時候,大理寺內,趙澤一麵派人去抓捕裕王,一麵在與眾人討論究竟誰是本該收到這封信的線人、春月在其中又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謝知秋道:“我原本懷疑過樂女春月是否就是辛國線人,但很快打消了念頭。
“一來,她身份受限過於厲害,唯一的親人妹妹又在她身邊,我想不到辛國有什麼手段能讓她心甘情願地忍受身為樂女這麼大的痛苦,去為辛國提供情報。
“二來,如果她是線人,真要接頭,想來不會選在表演那天這麼緊急的時候。除非齊公子是她的另一個接頭對象……不過這樣一來,我想她應該不會被齊公子‘誤殺’了。
“後來我調查過春月平時的行動軌跡,以及房中的物品,沒有找到任何可疑的地方,也沒有她與辛國有聯絡的痕跡
() 。
“所以,她會拿到這封信,我傾向於這是湊巧。因為她會辛國語,被對方誤認成了辛國線人。”
謝知秋頓了頓,又往後說——
“不過,從種種跡象來考慮,那天她特彆賣力地表演,還對齊公子投懷送抱,應該是真的。”
趙澤一愣,問:“蕭愛卿不是認為她並非水性楊花的女子嗎?既然如此,她為何要這麼做?”
謝知秋轉過頭,問桃枝道:“桃枝,那天你說其實樂坊裡的女子都知道齊公子的身份時,你是怎麼描述他來著,再說一遍。”
桃枝一愣,乖乖地回答:“齊公子是賢相齊慕先之子,是當下風頭正盛的齊氏門下三君子之首,當年他還為了安定聖心,主動放棄狀元,品行十分高尚。
“在樂坊的客人裡,他既年輕又英俊,出手大方,口碑很好……”
謝知秋頷首。
她說:“在表演之前,春月曾對她妹妹說,她知道了一個大秘密,事關天下興亡、方國安危,必須要告訴君主。要是順利的話,不但能保住君主的性命,說不定,以皇上的仁德,還能幫她與坊中姐妹脫籍從良。”
慢慢地,她看向齊宣正。
齊宣正臉上毫無血色,看上去如坐針氈。
謝知秋用沉靜的眸子盯著他,一個字一個字緩緩地道:“齊公子是春月在樂坊裡能接觸到的名聲最好、官位最大的客人。
“所以,她判斷將這封信交給齊公子,能最快將事實傳達給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