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前。
齊慕先讓劉求榮看的屋子裡,有兩隻公雞,還有一隻兔子。
其中一隻公雞的模樣非常奇怪。
它看上去極為驚恐,無法像雞一樣站立,反而一隻在試圖用後腿蹬地!它保持不了平衡,上半身貼倒在地,雙腿並列用力,像是想要跳起來,卻根本行不通!
另一隻兔子的處境亦好不到哪裡去,它一直跌跌撞撞地到處亂撞,還試圖仰頸發出叫聲!它不停地嘗試去撞另外兩隻雞,然後用兔子的喉嚨發出淒厲的叫聲。
兩者相加,畫麵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劉求榮是個見過世麵的人,不要兔子和雞,小孩的慘叫他也聽過不少。饒是如此,驟然看到如此怪誕的景象,他還是愣了愣。
不過,隻是轉瞬,劉求榮就喜形於色:“算!算!這個證據一定夠充分了!想不到大人這麼快就掌握了運用石頭的方法!試問世上有誰見過這樣的雞和兔子?!隻要讓皇上看到這個場麵,何愁他不相信那‘蕭尋初’的問題?!”
齊慕先頷首:“確實,老夫活了這把年紀,從沒想過世上還有這種奇事,親眼所見,實在震撼。”
劉求榮道:“大人,那我們何時帶這兔子和雞進宮?此事宜早不宜遲啊!”
齊慕先微笑著說:“不急,其實經過我這些天的研究,發現這石頭還有個小問題,你仔細看看。”
說著,齊慕先遞了一塊黑石,到劉求榮手裡。
劉求榮連忙接過。
他用手拿著黑石,疑惑地橫看豎看,可他不太懂這東西,怎麼看都隻是烏黑一團。
他奇怪地問:“大人,這石頭還有什麼問題?請同平章事大人明示……”
劉求榮話未說完。
他方一轉頭,就見齊慕先不知何時已經掰開另一隻公雞的嘴。
然後,他用衣袖作為阻隔,拿起一塊小石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石子丟進了公雞嘴裡!
“——!”
劉求榮大驚失色!
等他反應過來,立即想將手裡的黑石丟掉——
說時遲那時快,一刹那,他隻覺得手中石頭滾燙,同時一種難以言喻的震蕩湧上頭腦,與之相伴的是強烈的眩暈之感——
他的身體慢慢倒下,視野的最後,是齊慕先黑色的皂履官靴。
……
*
祖母壽宴歸來那一夜,謝知秋拿著黑石去找蕭尋初。
蕭尋初果然他的小工作坊裡,他正在反複修改突火.槍的圖紙打發時間門,大約是以此緩解內心的焦慮。
謝知秋輕輕敲了敲門,才走進去。
蕭尋初聽到動靜,直起後背,但停頓了片刻,才轉回頭。
他回頭時,麵上已是平日那樣恣意舒服的笑容,道:“怎麼這麼快就來找我了?”
謝知秋張開雙手,將兩塊黑石放回他手上,道:“換,我是希望換回去的,不過,現在確實
不是好時機。”()
蕭尋初頷首,表示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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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謝知秋的下一句話是——
“其實,我懷疑,齊慕先可能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什麼?!”
謝知秋道:“你還記不記得,上回你兄長沒有打招呼就進了院子?當時他說,外麵並沒有人守著。
“後來我去問本該守在門外的人,他說他之前出去買的一批物品出了問題,被臨時叫去問話了,當時匆匆忙忙去找人代班,中間門出現了可能兩刻鐘不到的空檔。
“府中人受雇工作,自然怕自己的工作出紕漏會受到責罰,更何況將軍府中的人絕大多數都知道我們的院子不能擅進,他覺得離開一會兒不要緊,就沒有上報。若不是蕭尋光大人正好闖入,還進來找人,我們可能根本發現不了這件事。”
蕭尋初頷首。
這件事實在讓人記憶猶新。
幸虧當時闖進來的是他兄長,且兄長是個講得清道理的人,若換作是大嘴巴的外人,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守門人那裡後來並沒有查出太大問題,他們也加強了院子的戒備,算是告一段落。
不過,看謝知秋的表情,她好像一直並未對此事釋懷。
謝知秋蹙起眉頭,緩緩道:“我對此事並不十分確定,也怕自己太過多疑。如果隻是湊巧也就罷了,但守門人被調走,若是有人有意為之……”
她停了停語氣。
“本來我想,就算真的走漏了消息,恐怕也沒人會信,更拿不出證據。但現下,如果你的黑石鑽研已經接近尾聲,那麼我不得不往最壞的可能考慮——齊慕先有可能已經得到了接近完成的黑石。”
“若是如此,他手上真的會有足以威脅我的把柄。”
“不僅如此,黑石本身,也是十分危險的東西。”
“我必須要先驗證一下。萬一果真如此……我們恐怕沒有彆的選擇,唯有鋌而走險、冒死一搏。”
*
劉求榮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視線很低,前所未有的低,幾乎是與地麵平行的感覺。
他吃力地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自己手找不到著力點——
他一低頭,就發現自己根本已經沒有手了,本應是手的位置,竟是一對公雞的翅膀。他再往下看,又看到自己觸地的部位是一雙雞腳,腳趾臟兮兮得沾滿泥沙和雞糞,簡直作嘔。
劉求榮驚恐萬分,奮力求救撲騰起來,可是他隻聽到自己喉嚨裡發出“喔喔喔”的叫聲,像打鳴,又腔調古怪。
齊慕先低著頭,慈愛地看著他。
從雞的視角從下往上望,齊慕先看起來實在是高,幾乎不可逾越。
“很吃驚,是不是?”
齊慕先溫和地說。
“但你要明白,拿著這石頭意圖扳倒謝知秋,是沒有用的。”
齊慕先在屋裡踱步,悠閒地講述起來——
“求榮,你跟著我的年歲也不短了。我
() 在朝堂上這麼多年,有些事你也知道,若真事事都照章按律來算,我有十個腦袋怕也不夠砍啊。”()
我私下的事,先帝都很清楚,但他素來對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沒認真計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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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為什麼呢?”
“一來,是因為我對先帝有恩情,他對我多少有點情誼;二來,我對先帝而言,的確有用,不可或缺;三來……”
齊慕先笑了笑,自言自語道:“罷了,現在告訴你也無妨。因為我與辛國之間門有多年聯係,先帝對此並非沒有察覺,他那種種舉動,不完全是在維護我,而是在維護與辛國的關係。
“先帝畏懼辛國,他知道以現在的軍隊狀況,絕對無法戰勝辛國,可是又不願意放權給將領,怕將領威脅自身地位,所以采取了綏靖苟安的方式,維持現狀。”
“——!”
齊慕先含笑道:“所以,對皇上而言,重要的從不是欺君不欺君、清廉不清廉,而是會不會威脅皇權、能不能為他所用。
“以前占儘天時地利人和的是我,而現在,是謝知秋。
“謝知秋的確是個女人,她的確不是她冒充的‘蕭尋初’本人,但那又怎麼樣?她對皇上的幫助,難道是假的?
“皇上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可能會有短暫的驚訝,但也就僅此而已了。由於女子從政的不利地位,他可能會勒令你我這些知情人不準說出去,可能會要求謝知秋和蕭尋初不要換回去,就這樣將錯就錯,以減少麻煩。
“但皇上本身,我敢說他不會不高興。
“隻要謝知秋不會以女子之身,試圖傾覆皇上身為男性對皇位的單一合法繼承權,她有什麼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