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皆以利己為首要考慮因素,若是與家族利益有牽扯的妻子或者姐妹,那當然要在勢力範圍內拚命打壓,巴不得對方對自己百依百順、唯命是從。
“但謝知秋與他在資源上並無競爭關係,還是在朝廷上最支持他的人,像這樣的人,當然是越強大越有利!
“如果是在廣闊的天地裡挑選異性,人往往會被優點鮮明、各方麵最為出彩的人所吸引,謝知秋就是如此。
“她在戰略上與他聊得來,明麵上又支持他,如果謝知秋是女人,同性競爭也不存在了。相反異性相吸,趙澤知道她的真實身份,說不定暗地裡還開心,甚至會希望她公開上朝當個男人,私下再恢複女人!”
此時,雞臉上的恐懼,已經泉湧而出。
齊慕先悠悠地喝了口水。
他問:“你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什麼要將你變成這樣?”
“其實你為我賣命這麼多年,我不該如此待你。”
“不過,我覺得關於這種石頭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齊慕先自己拿石頭的時候,會小心地用手帕作阻隔。
他拿起一塊石頭,眯起眼查看。
齊慕先道:“這樣近乎奇跡之物,如果隻想到當作對手的把柄,用來排除異己,未免目光短淺、暴殄天
() 物!”
“你有沒有仔細想過,這究竟是一件什麼樣的東西?”
“它能將一個人,不論種族、性彆、身份、年齡等一切障礙,毫無痕跡地變成另一個人!”
“換言之,此物足以讓貧賤者富裕,貌寢者美貌,失意者得意,將死之人重獲新生!”
“這是貨真價實的起死回生、逆轉乾坤之物啊!”
“你當初一個坑蒙拐騙的治病人肝就能賺來無數金銀,你有沒有想過這樣一件東西,若是為世人所知,會有何等價值?”
……
不多時,齊慕先喚來仆從,令其備馬。
他耐心囑咐道:“我要進宮一趟,劉大人今日瞧著好像喝醉了酒,在發酒瘋,你們好生照料……對了,這隻雞我瞧著不錯,你們將它燉了,煲個參雞湯,等我回來,和劉大人一起喝。”
仆從連連稱是。
他隱約是聽到屋裡有響動,好像是劉大人在撞來撞去、還發出不成調子的怪聲。
仆從對這種事情自然不會多問。
他雙手去接齊慕先手上的雞,隻見這雞瞪著雙眼、表情悚然,兩隻雞腳左右掙紮擺動,表情動作竟有些似人。
仆從熟練地揪住雞的翅膀,讓它不得逃脫。
這一拎,仆從不由使了點勁,道:“老爺,這雞勁真大!燉了一定好吃!”
*
時間門回到此刻。
趙澤一拿起那石頭,就感到一陣地動山搖——
殿中一陣驚亂,離他近的一兩個太監和宮女似乎也感到了這種搖晃,都發出驚呼聲!
然而離得遠一點的宮人似乎並沒有感覺,反而疑惑地看著他們的慌亂。
而趙澤本人在震蕩的中心,他試圖抓住自己的龍椅扶手,卻莫名抓了個空,緊接著,山呼海嘯般的暈眩一口氣撲上他的大腦——
等意識在恢複正常的時候,趙澤的第一感覺就是疲倦,很累,尤其是腰和膝蓋,有一種難言的酸痛,仿佛動一動就是咯吱作響。
對一個今年才二十八歲的青年皇帝來說,這實在是陌生體驗。
他皺著眉頭吃力地撐開眼皮,發現眼前的景象偏暗,還有點模糊,視線的右上角有什麼黑色的東西在晃來晃去,惱人得人。
但當他抬頭看向高處,卻看到龍椅上坐了一個人——
那好像是他,又好像不是他。
趙澤能感覺到那是他的身體,可是他的眼睛裡看到的,又是齊慕先。
趙澤瞳孔一縮,脫口而出道:“相父你為何坐在朕的位置上?”
此言一出,滿室皆驚。
趙澤能清晰地感覺到,空氣在一句話間門凝結了,大殿裡的所有宮人都用一種堪稱可怕的眼神看向他!
唯有董壽還算鎮定,但他也舉著拂塵掃過來一眼,揚了下眉毛,換作以前,他絕對不會對自己這個皇帝有這樣的表情。
而齊慕先像是就等著他這句話。
齊慕先
沉著地望過來。
他將手中的那塊黑石緩緩收入袖中,拉長了音道:“相父方才說了什麼,是朕聽錯了嗎?相父莫不是腦子糊塗了?”
幽暗的恐懼一點一點地爬上心頭,將趙澤整個人吞噬進去。
趙澤的理智知道他現在必須保持冷靜,不該再說錯任何一句話了,可是他的情緒根本冷靜不下來,幾乎在崩潰的邊緣。
趙澤大喊道:“齊慕先!你對朕做了什麼?!朕才是皇帝!快將朕弄回去!”
齊慕先看他的眼神,就像天上的鳥在看一隻落進水裡的螞蚱。
不等齊慕先開口,一旁的董壽已經嗬斥道:“大膽!齊大人怎敢對皇上這樣說話!你可知你現在說的話,已經犯了謀逆大罪!”
趙澤當然知道現在的情況不對,但他有生以來從未遇見過如此詭異的情況,他甚至覺得這是不是一場夢,隻要醒了就能恢複平常的樣子。
他氣急攻心,一邊怒罵齊慕先,一邊徑自衝向齊慕先,試圖抓他的手、將他從龍椅上扯下來,試圖以這種方式讓兩人換回去——
然而,他還沒衝到中間門,太監們就白了臉色,趕忙撲過去保護齊慕先,同時阻攔他——
“護駕!快護駕!”
“齊大人造反了!”
趙澤現在一具年老體衰的身體,哪裡鬥得過這麼多人,很快被按在地上不得動彈。
他被摁住腦袋,艱難地偏過頭,喊道:“你們看不見嗎!你們都看不見嗎!他才是齊慕先!朕是趙澤!朕是趙澤!”
然而他很快被堵住了嘴。
齊慕先從龍椅上站起來。
皇帝的龍袍筆直垂下,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趙澤。
“齊慕先。”
他道。
“這麼多年來,朕一直向敬重長輩一向敬你,想不到你居然會這樣回報朕!”
言罷,他下令道:“來人!將齊慕先押入大牢!”
這個要求現在看來合情合理,侍衛們不敢耽擱,立即來了一大群人,用蠻力押走了拚命掙紮的趙澤。
齊慕先像泄氣一樣坐回座位上,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隨後,他睜開眼。
趙澤眼神清澈,而換成齊慕先,這目光就沉重了許多。
董壽本想上前安撫一下皇帝,但看到這眼神,又止住腳步。
今晚的情況太異常了,儘管已經押走了突然發瘋的齊慕先,但董壽在皇宮生存多年的本能,令他在這種時候保持了謹慎。
但“皇帝”先開了口。
“董壽。”
他道。
董壽不動聲色地上前,問:“哎,皇上什麼事啊?”
齊慕先目光森冷,道:“立即派人,把‘蕭尋初’叫進宮來,朕有事要與‘他’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