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謝小姐以現在的身份回到梁城,想來又要在整個梁城,引發軒然大波吧。
“蕭大將軍。”
蕭斬石正走著神,忽然,那月下的女子開了口,喚了他一聲。
蕭斬石當即反應過來,忙問:“什麼事?”
謝知秋實際上已經是他的兒媳,論起輩分,他才是長輩,但蕭斬石見識過對方的才能,又剛為對方所救,對這個女子頗為尊敬,對她的態度亦較為慎重。
謝知秋放下手中陶碗,說:“義軍明麵上應了朝廷的招安,算來也是朝廷軍了,既然如此,可否讓他們與你們軍中不會去梁城複命的士兵換一換衣裳?還有朝廷軍的旗,也給我們幾麵。()”
……?■()■[()”
*
半月後。
“小姐,快看!梁城!我們快到了!”
自從離開梁城,她們已數年未歸,重回故地,雀兒看上去很是興奮,大老遠就已經坐在車頭張望。
謝知秋抬手撩開車簾,亦向遠處看去。
城池如故,畢竟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看著令人熟悉。
不過,過往她是此地的住民,如今再歸,已是異鄉之客。
謝知秋看了看與梁城之間的距離,覺得差不多了,便揮手示意薑淩讓士兵都停下來,又出言叮囑幾句,縮回車內。
*
“皇上!”
這日,趙澤午覺才剛睡醒,就有人火急火燎地跑來彙報——
“梁城被人裡三層外三層地圍住了!包圍梁城的人穿著和正規軍一樣的盔甲,舉著和正規軍一樣的旗幟,還宣稱是您招安來的人,雖然拿不出軍令,卻堅持要幫您鎮守城池!”
趙澤正喝著茶潤喉,一聽這話,差點一口水噴出來。
他強忍著滿喉嚨嗆到後的辛辣感,震驚道:“什麼?!”
那傳信之人又繼續道:“那軍隊帶頭的是個女人,宣稱是軍隊的軍師,說她原先就與皇上您有約。此刻她拿著皇上您禦筆所寫的聖旨,正在城門外等著,說要等您召見她!”
*
城門之前,謝知秋戴著雪白的帷帽,靜靜等待著。
隻要過了擎天關,接下來就能如入無人之境的,不隻有辛軍,義軍亦是如此。
更不要說謝知秋表手裡還拿著皇上親筆所寫的聖旨。
趙澤以提議招安義軍為試探,謝知秋毫不猶豫地順坡下驢,接受朝廷招安之後,他們將正統軍隊的衣服一穿,一路就直接以朝廷正規軍自稱。
謝知秋與她的大軍,這一路可謂暢通無阻,完全沒人將他們當外人。由於剛打了勝仗,沿途之人甚至都對他們敬重有加,還收到許多讚揚。
就這樣順利地到了梁城。
守衛梁城的是皇上的禁軍,沒有那麼好忽悠了,但這幫人的確是皇上招安來的義軍,還穿著正規軍的軍服、舉著正規軍的旗,怎麼看都是自己人。
所以哪怕這幫人已經用極為蹩腳的理由包圍了梁城,在他們沒有真正攻城的情況下,禁軍也不敢輕易出手,竟然就這樣僵持住了。
皇宮內的趙澤,此刻才意識到麻煩大了。
他這根本不是賺了便宜,而是徹徹底底的引狼入室!
義軍竟然會借他的招安之旨,名正言順地南下入梁城!
趙澤的後背頓時浸了一身冷汗。
義軍何等驍勇善戰,還是有備而來,他們都已經將梁城包圍了,憑借梁城的禁軍,能頂得住
() 嗎?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種手段?
趙澤想到傳信之人反複提到,義軍派來的軍師是個女子。
難不成……這些都是那個女子的主意?
可是,他們都圍了梁城,為何還沒有攻城之舉?難道說,事情還有周旋的餘地嗎?
趙澤思緒萬千,那義軍軍師說要等他召見,但顯然不是趙澤願不願意召見的問題了,他在這種局麵下,根本沒有任何選擇。
趙澤忙道:“快請!”
*
趙澤不太敢一個人接見這位義軍人物,喚來群臣百官,作出朝會之狀,方才讓人去領那女子進來。
百官已知義軍圍了梁城,人人都能感到這等場合非同小可。
紫宸殿中肅殺非常,群臣畢至,卻悄無聲息,空氣猶如被巨石壓住,呼吸帶著壓抑之感。
須臾,一名女子踏入殿中。
她身著長不及腳踝的梅花圖樣紅裙,身邊跟著幾名義軍護衛,在禁軍的矚目下,她公然帶著護衛與武器進宮,竟絲毫沒有露怯。
謝知秋在北地其實早已不戴帷帽,隻是回到梁城,才又入鄉隨俗,低調一些。
因為要見趙澤,她在宮闈之外,便已將紗帽取下,將容顏坦坦蕩蕩地暴露在眾人之前。
朝中重臣見到這一張熟悉的麵容,不少人的驚駭之情簡直難以遮掩,甚至有人嚇得差點跌坐在地上。
謝知秋卻甚為從容。
她熟練地躬身,對趙澤行了個臣子之禮,道:“微臣,見過皇上。”
“你……”
趙澤先前遙遙窺見她的身形,已有些恍惚,此刻看到她的臉,更是晃了神。
其實在覺察義軍女師,是個極為聰慧的女性時,他在某一瞬間,腦中也不是沒有閃過謝知秋的名字,隻是又覺得不太可能,便將這念頭埋藏於心。
此刻,趙澤竟說不出自己是何情感,似是震驚,似又覺得情理之中,而在鋪天蓋地的驚愕之中,某個細小的角落,仿佛又冒出一絲難以言喻的欣喜。
無數情緒在胸中湧動,最終,趙澤隻憋出一句:“謝愛卿……怎麼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