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馗?”趙橋腦子轉得飛快,“皇上說的對啊,李遲蘇可不就是鐘馗嘛,硬是要把臣弟這隻身心都屬於皇上的鬼勾走……”
“你少他娘的廢話,”趙棲忍不住爆了粗口,“你不是在家過得很悲慘嗎,什麼‘孤苦伶仃,以淚洗麵,終日要蘿卜青菜度日’。原來這就是‘孤苦伶仃’啊,那朕也想‘孤苦伶仃’一下。”
“皇上冤枉啊,今日是李遲蘇找上門來,臣弟是為了皇上的大計才和他逢場作戲,虛與委蛇。”趙橋痛苦道,“您都不知道臣弟心裡有多煎熬。”
“煎熬?”回想起趙橋剛剛看樂師小姐姐的眼神,趙棲嘴角一抽,“朕懷疑你在無中生有,暗度陳倉,憑空想象,憑空捏造,無言無語,無可救藥!”
趙橋又嚎了起來,“皇上真的是冤枉臣弟了——”
趙棲擺擺手,“算了,朕懶得和你廢話。李遲蘇都和你說什麼了?”
趙橋一口氣沒收回來,打了一個嗝才道:“他說他想見小啞女一麵。”
“小啞女?”趙棲皺起眉,“誰啊?”
趙橋:“……”
趙棲指了指自己,“好像是朕?”
“皇上英明!皇上,臣弟已經試探過了,李遲蘇好像真的挺喜歡皇上的,感覺他是非君不娶了。他還說等萬壽節宮宴的時候,他一定請皇上把小啞女指給他當王妃。”
趙棲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人是不是有病!”
“臣弟也這麼說的,他回答,”趙橋學著李遲蘇,試圖做出一副風流不羈的模樣,“‘本王自從見到了她,眼中便再也容不下旁人,這或許也是一種病’?”
趙棲捂住小胸口,“彆、彆說了……”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同性如此直白地表白,即使知道李遲蘇是把他當成了妹子,這感覺還是相當的複雜,不舒服,不自在。
趙橋小心翼翼地問:“皇上,您怎麼說?”
“怎麼說?朕……呼呼,”趙棲語無倫次道,“朕即使是死了,釘在棺材裡了,也要在墓裡,用這腐朽的聲帶喊出:朕不斷袖!”
“啊?”趙橋趙氏震驚臉,“您不斷袖,那後宮的那些美男……”
趙棲趙氏悲痛臉,“誰還沒個年少無知的時候呢。”
“是呢。”
兩兄弟默契地緘默了一會兒,趙棲問:“你在信中說你有解決問題的方法,你現在還不說是想留在肚子裡生崽麼?”
趙橋回過神,道:“皇上,臣弟打聽過了,這李遲蘇雖然風流,府上美妾如雲,但他也是有原則的。”
“什麼原則?”
“他對美人從不用強。”趙橋道,“他府上的美人,全是心甘情願跟著他的,對他死心塌地,趕都不趕走的那種。但隻要他們說一個‘不’字,無論李遲蘇過去多寵愛他們,都會二話不說地放他們走。”
趙棲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隻要朕說不,他就不會強求?”
趙橋點頭:“我之前已經替皇上說啦,說皇上對他無感,不想嫁給他,但是他說想要皇上親口拒絕他。”
“但是朕是小啞女啊,怎麼親口拒絕?!”
“那就親筆拒絕?總歸隻有您去才行。”
趙棲緩緩道:“所以你的辦法就是讓朕再扮一次小啞女,去見李遲蘇?”
“天呐皇上,您的聰明機智實乃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臣弟佩服得頭都要掉了!”
趙棲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傻/逼,離朕遠點!”
罵歸罵,問題還是要解決的。如果親自拒絕李遲蘇就能解決問題,也不是不能嘗試。
女裝這種事,隻有零次和無數次,他早就想開了……個鬼。
趙橋得到趙棲的同意後火速安排兩人見麵。這次給趙棲化妝的是趙橋的一位侍妾,手藝高超,據說能把趙橋化成他娘認不出來的大美女。
趙棲問:“能不能把我弄得醜一點?”
侍女驚訝道:“為何?”
“免得李遲蘇又被我迷住。”
侍女咯咯笑著:“公子天生麗質,再醜能醜到哪去。不如妾身給公子上一個淡妝?”
趙棲想了想,道:“還是濃妝吧。”太淡了他怕被李遲蘇認出來。
趙橋喜愛附庸風雅,在院子裡種了不少杏花。如今正是杏花爛漫的時候,微風襲來,花瓣似雨。
趙棲還是一身大紅色的儒裙,濃妝豔抹,走在杏花微雨中,像一朵盛開的牡丹花。
他走進涼亭,並未看見李遲蘇的身影,正覺疑惑,腦袋忽地被人用一折扇輕點了一下,他本能轉身,身後卻空無一人,再次回頭,便撞上了一個帶著淡淡酒香的胸膛。接著,他的下巴被扇柄挑起,對上了一雙剪水的桃花眼。
“趙姑娘,許久不見,彆來無恙。”
果然是輕佻的花花公子,撩妹的套路防不勝防。趙棲扭開臉,後退幾步,和李遲蘇保持相對安全的距離。
李遲蘇目光盈盈地看著他,“想見趙姑娘一麵真是比見天子還難。姑娘似乎清減了一些,近來可好?”
趙棲最近是瘦了一些,主要是因為晚上熬了不少夜,白天又要忙朝政又要擔心容棠。不過他決定把這個鍋甩給李遲蘇。
趙橋已經準備好了紙筆。趙棲執筆蘸了蘸墨,寫道:
【不好,我要被你氣死了。】
李遲蘇端詳著趙棲的字,看了好一會兒,才委婉道:“姑娘的字和姑娘本人一般有趣。不過,本王是如何氣著了姑娘?”
趙棲繼續寫:【聽說你想要我?】
李遲蘇用扇子敲了敲那個“要”字,“姑娘寫錯了。”
趙棲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李遲蘇笑道:“本王不是‘想要’姑娘,是‘想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