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陣風
天邊浮雲遊弋,幾隻飛鳥撲棱著翅膀,一晃而過。佛塔林立,梵唱不絕,越飄越遠。
男人站在人群中央朝自己招手,司濛下意識的反應就是自己眼花了。可定睛一看發現不是。
朝陽殿外圍了那麼多的人,烏壓壓的全是人頭。可她卻一眼就看到了他。他與周邊的人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他讓她下去。可她卻不為所動,外頭的太陽那麼毒辣,她可不願意跑下去曬太陽。
正僵持間,她放在褲袋裡的手機震了兩下。她忙掏出來看。
晏竟寧:「拿上你的畫板,帶你去銅卜山找找靈感。」
去銅卜山找靈感?
永安寺的後山連著銅卜山,一條羊腸小道走到底就能進銅卜山。銅卜山是西南邊境的名山,有仙山之稱,是西南邊境知名的風景名勝區。近兩年旅遊業開發的力度很大,慕名而來的遊客日益增多。
當地人進銅卜山從來不買票,都是往永安寺的後山直接上去的。因為有這條捷徑,當地一些居民便生出了掙錢的門路。隻收取景區門票的三分之一的“帶路費”帶遊客上山。
司濛一早就知道這條小路,因為寺裡的和尚以前帶她上去過。
失眠使她焦慮,心情越發煩躁。連帶著畫也畫不好。她近幾日依舊為了畫稿憂心。
晏竟寧既然提到了畫,說帶她去找靈感,甭管能不能找到,去了總不會吃虧。
她不敢耽擱,噔噔噔跑下藏經閣,去客房取了自己的畫板。
再回到朝陽殿,大師們的儀式正好結束。一大波香客散開,一時間人群鬨哄哄的,混亂無比。
司濛在人群裡搜羅晏竟寧的身影,人很多,一時間也沒找到。
正考慮要不要退到角落裡等他,她突然感受到手心一陣溫熱,有人直接握住了他手。
那是男人的手,手掌寬大,手心紋路清晰,乾燥清爽。
很熟悉的觸感,她之前就感受過,她認得主人。
“晏竟寧!”一扭頭,男人果然就站在她身側,眉眼平靜。
“畫板帶了嗎?”他拉著她走到人少的地方。
參天樟樹投下片片濃陰,蟬聲聒噪,籠罩在人耳畔。
“帶了。”司濛提了提手中的工具包和畫板,“現在就去嗎?”
“嗯。”
“大哥,您這速度可真快,一轉身就看不見人影了。”一個軟糯的女聲不經意撞擊耳膜。
司濛微微抬頭,隻見周最夫妻倆正朝兩人走來。
周少爺將鴨舌帽戴回去,揶揄道:“咱大哥找大嫂都來不及呢。”
晏竟寧牽著司濛的手,倒是沒吱聲。
徐長安衝司濛甜甜一笑,“大嫂,剛怎麼沒見到你?”
司濛指了指遠處的藏經閣,“我站那兒看熱鬨呢。”
徐長安:“……”
“大嫂不信佛?”
她搖搖頭,坦率地說:“我不信佛,我隻信我自己。”
“我信。”徐長安笑了笑,“很信,佛法能渡人。”
“那你信現世報嗎?”
“我信。”徐長安輕聲說:“不是不報,隻是時候未到,所以我們應該做一個好人。”
“什麼才是好人?”司濛追問。
“生而為人,不愧於心,便是好人。”
她挑挑眉,嘴角浮現出自嘲的笑,“那我絕對是個壞人。”
這七年來她無時無刻不在愧疚。她這種人按照徐長安的說法就是要遭現世報的。
徐長安:“……”
徐美人明顯被她噎住了,她歪頭笑著對晏竟寧說:“大哥,大嫂真會開玩笑。”
晏竟寧看了看司濛,眸色當即深了深。他含笑說:“佛門聖地,當著菩薩的麵,你們倆討論這些可是大不敬。”
司濛一聽,雙手合成十狀,輕輕俯身往朝陽殿的正門方向鞠了個躬,“佛祖慈悲,他會寬恕我的。”
三人:“……”
徐長安失笑,“我和阿最趕著回市區,就先走了。”
司濛笑著說:“山路不好開,注意安全。”
周少爺湊到晏竟寧身旁,刻意壓低嗓音說:“大哥,佛門聖地,不要為所欲為哦!”
晏竟寧:“……”
他毫不客氣地踢了周最一腳,轉頭對徐長安說:“長安,阿最公司最近新簽了個女藝人……”
話還沒說完,周少爺立馬就跳腳了,趕緊去攔晏竟寧,“大哥,我錯了還不行嘛,求放過。”
眾所周知,周少爺在圈子裡是出了名的妻管嚴,徐長安皺下眉頭,周最都恨不得跪在地上。晏竟寧和盛延熙他們每次都專挑他這個軟肋捏,保管一捏一個準。
徐長安不明所以,“大哥,你剛說什麼?”
周少爺分外委屈地看著晏竟寧,眼巴巴的求放過。晏竟寧達到目的,見好就收,“我剛說阿最公司最近新簽的一個女藝人是我學妹,讓他私下裡照顧一下。新人,剛進這個圈子裡,難免愣頭愣腦,啥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