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開門的這段期間裡,杜晚風故作灑脫:“要是裡麵沒人的話,那這次就算了,反正我三樓我上了,四舍五入大冒險了。”
似乎是為了打臉他,他話音剛剛落下,門便被打開了。
開門的人是一張生麵孔,杜晚風沒在圈子裡見過這人,心下稍稍鬆了口氣。
他笑道:“我們是樓下的,在玩真心話大冒險,抽到了我,需要和你們當中的某個人對視半個小時。可以讓我進去一下嗎?”
杜家小公子的名號無往不利,幾乎沒有失效的時候,更何況杜晚風長相討喜,並不招致人反感。
“好,先等下,我去問問。”
開門的人啪一下又關上了門。
不多時,門又打開了,。
“進來吧。”
“哦……謝謝。”杜晚風微微點頭,跟在身後進了門。
房間裡很暗,沒有開燈,隻有透過沒有拉得緊閉的窗簾裡偶或進來的一抹光,照亮一隅。
雲燈的視力在黑暗中沒有那麼好,他隻看清楚桌球台那裡似乎有個人影。
這種事情不算什麼秘密,似乎有視線淡淡地瞥了過來。
杜晚風沉聲道:“怎麼不開燈呢?”
“燈打開。”
站在桌球前的人不鹹不淡地發出了命令。
下一刻,雲燈的血液冷凝了,垂下的手指有些緊張地蜷了蜷,手心沁出來薄薄的汗。
這道聲音格外有辨識度,價值千金,足以令無數人為之瘋狂。冰冷、卻又有一種膩膩的甜蜜感……就好像是色彩斑斕的毒蛇。
不。
雲燈打定了注意先晾著宋北硯,對於這種性格偏執、乖戾的人來說,軟硬皆施反而是最好的手段。他早就想好了應該在什麼樣的時機再相見會好,可是無論是何情形,但都不應該是眼下。
頭頂華美昂貴的吊燈將月華般的光芒照亮一切,也清晰地照亮了所有人的神情。
的確是桌球。
少年這次染了奶奶灰的發色,手持著細長的球杆,耷著的細長眼睛瞧著有幾分漫不經心。他微微俯著身子,蓄勢待發的進攻姿勢。
杜晚風臉色一變,不動聲色地碰了碰身旁人的手:“要是和宋北硯深情對視,我真的做不到,要不算了?”
宋北硯也是圈子裡的異類,隻不過和雲燈那種乖巧不同,他是出了名的離經叛道。生母是目睹著丈夫和幾個女人亂來,氣得疾病發作去世的。再加上爺爺的溺寵,性格便有些走偏。
比較出名的就是,在親爹和彆的女人上床的時候,往臥室裡放了好幾條去了毒牙的劇毒蛇,把兩個人都嚇得半死。還有就是在學校,差點沒把□□女生的某二代打得終身殘疾。然後他退學了,再過一段日子則是直接出道了。
過往不咎,宋北硯這人,睚眥必報,心眼很小,可家世好,又是宋家明麵上唯一承認的孩子,久而久之,被人視為瘟疫。
“真心話?大冒
險?”
冷膩的嗓音在寂靜的房間裡,顯得分外清晰。卻讓幾個人大氣都不敢出。
嘭!
小球四散,精準滾落。
宋北硯不加掩飾地視線落在了雲燈身上,什麼話都沒有說,隻是靜靜看著雲燈。
“就是對視半分鐘,不過……這裡居然是小宋公子的話,那就、那就打擾了。”杜晚風沒法沒天慣了,一時間碰到宋北硯也得稱上一句小巫見大巫。
“我沒說讓你走。”
宋北硯舔了下唇,不知什麼時候從桌球台前走了過來。
分明是對杜晚風說的話,直直的眼神壓根沒有從雲燈身上移開:“大冒險嗎?正巧我現在沒什麼事,那就一起玩好了。”
少年人長身玉立,分外分明的美豔麵容,隻讓人感覺不寒而栗。
“不、不了吧。”
雲燈就在身邊,杜晚風不好露怯,他磕磕巴巴地拒絕了宋北硯的要求,正了正臉色:“我們這就走了,多有叨擾,真實不好意思。”
“我什麼時候是在征詢你的意見了?”宋北硯旁觀者一樣看完了杜晚風的動作外,慢慢悠悠地開口。
是。
那句話是陳述句語氣,壓根不是在問可不可以一起。
說完,他歪著頭,不加掩飾地露出天真的笑意,看著雲燈:“可以嗎哥哥?”
渾水摸魚實在是不行了。
雲燈輕輕頷首,道:“可以的。”
幾個人都忌憚宋北硯,因此都走在前麵。
宋北硯跟在雲燈身邊,猶如擺脫不了的黑影,噙著笑的氣音帶著輕佻:“剛剛一開門,就算不開燈,我也知道是哥哥來了。”
他握住了凝脂白玉般的手,手心帶著濡濕。
“因為哥哥太香了,還沒有進來味道就飄向我這裡,所以我才會答應放他們幾個進來了。”
“見到我很緊張嗎?怎麼手心在出汗?”
身側人絮絮不休,完全不像麵對他人時的冷淡,攥著手腕的力道也沒有放輕。
他漆黑鬱鬱的眼睛像是沒有光的子夜,一下又一下地碰撞著雲燈的心臟。
那種類似於獸類的目光,可憐兮兮又自有一股瘋狂,被這樣的視線看著,好像秋水一點點漫上來,逐漸將他淹沒。
這不是宋北硯正常時該有的神情。
雲燈毫不懷疑,隻要自己抽離自己的手腕,下一秒自己的脖頸就會被扼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