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那靈氣藤蔓按了回去。
按回之後, 那些黑色藤蔓便消弭了,隻是右手手腕上,纏了一圈黑色靈力,無論怎樣都弄不下去。
林疏覺得不行。
他再次起身,這次還沒等往門口去, 就被靈氣又纏住了, 原來那靈氣藤蔓並沒有從他身上消失, 而是隱在了衣下——雖說質地柔軟, 可以隨意變化形狀,像是鎖鏈, 但其堅韌之處, 不可掙脫,簡直是鎖鏈。
蕭韶和他捉迷藏,有把他扔進來,鎖在屋裡,到底是什麼意思?這人又究竟存了幾分清明在?
林疏不得其解, 但卻知道蕭韶現在極端危險,說不得哪一刻就會維持不住人身, 徹底化為怨氣厲鬼。而依照往日的經驗,唯一能讓蕭韶好一點的,就是他在身邊。
他就盯著那靈力藤蔓的走向。
蕭韶武學上的造詣自然是深厚的, 靈力流轉生生不息, 難以尋到破綻。
但林疏自忖, 雖說蕭韶因著有了怨氣之力能完全壓製他, 但若隻是靈力,他在武學上的學養也未必就比蕭韶低。
當即仔細觀察那手腕上那道黑氣的流動交替,過一刻鐘,果然尋到破綻,猛地一道劍氣就是斬了過去。
虛空仿佛激起漣漪,發出金石相撞之聲,結果卻不如林疏所想,那黑氣隻是被斬了一道豁口,並沒有完全斷裂,他一想,這蕭韶吸了鳳凰殘魄的力量,恐怕又有所提高。
思及此,他又想自己劍閣源遠流長的數千年傳承,未必便不如那隻上古鳳凰,當即默念心法,劍氣,劍意齊出,一往無前,即刻將那黑氣斬斷。
沒了束縛,他又拿起無愧,要無愧給自己引路。
無愧這次卻沒聲息了。
林疏沒有彆的辦法,還是往門口走去。
卻未想一步邁出,猛地被一股大力再次按倒,幾股比先前更加堅硬柔韌的靈力藤蔓,再次把他束縛在了床上。
而且,這次將他束縛在床上之後,這些詭異的東西也不消失了,就那麼與這張紅綢軟幔的婚床融為一體,將他牢牢地製住。
分彆有四條藤蔓束縛住了他的手腳,另有一條纏在腰間,還有一條細軟些的,扼住了他的咽喉。
林疏不斷嘗試掙開,自覺將畢生的修為都用在了上麵,也不過是讓那些藤蔓上多了一些無足輕重的裂痕。
卻招得那藤蔓在他身上愈縛愈緊,緊緊勒住一般——而且還在緩緩遊走,而且因著在衣下,又是無形之物,外觀上看不出。
若是彆的東西,在他身上這樣碰,他早就犯了過敏的症狀,頭昏欲嘔,渾身僵硬,但是這是蕭韶的靈力和氣息,簡直和平時蕭韶的真人無異,這一番掙動下來,他居然被這藤蔓逼得微微氣喘,身上那些被藤蔓勒住的地方更是細細顫栗,不可抑製。
他身上有許多地方經不得觸碰,被蕭韶鬱悶嘀咕過幾次“你實在過於敏感”之後,除非這人存了作弄的心思,一心要把他弄哭的時候,否則也是不大碰的。但這些與蕭韶氣息無異的藤蔓,不管三七二十一在他身上遊走,單單是腰上的一條,就讓他死去活來,更遑論其他。
林疏不敢再動一下,但呼吸還是急促著,停不住喘。
一時間眼前恍惚,看著天花板上垂下的大紅軟紗,心想蕭韶莫非要把自己困死在這裡。
然而想著蕭韶情形堪憂,又覺得不能這樣下去,便又運起功法去掙脫藤蔓。
藤蔓陡然變本加厲,在他身上各處遊走,他渾身發軟發顫,眼前都模糊了,根本聚不起靈力來與藤蔓抗爭,被生生逼出了眼淚來。
既落了第一顆淚,就有些莫名的委屈,一邊想著蕭韶神色冷漠的一張臉,一邊又想自己明明修了無情道,為何不能斷絕一切知覺,好過被區區幾株藤蔓折磨成這個樣子。
委屈著,又想起生死不知的蕭韶,覺得心下一片茫然。
他使不上力氣,死死抓住了手下的床單,閉上眼,假裝自己是一條死魚。
但是再怎麼假裝也沒有用,藤蔓變本加厲在他身上纏繞刮撓,他渾身都在抖,死死咬了嘴唇,不發出聲音,掙紮不出來,隻能有限地移動。
喘不過氣來,不免因為過於劇烈的刺激流了些生理性的眼淚,到後來,時間漸久,那一點被人欺負了的委屈也漸濃,倒是哭喘得有些真心實意了。
但他是不可能不加以反抗的。
通過一點一點移動手指,他終於摸到了自己存放東西的錦囊。
神念一動,將青銅骰拿出。
他要回青冥洞天考慮應對之法,決不能再在這間房中多待。
握住青銅骰,即將進入的那一刻,一股冰寒的力道將東西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