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向媛拉著林鄭娟一路狂奔,出了胡同口,直接上了公交車,對身後鄭又榮的呼喊聽而不聞,她們找了個位置坐下,林鄭娟把隨身帶著的手絹遞給袁向媛。
袁向媛接過來擦眼淚,吸吸鼻子,對林鄭娟道:“我以後再也不來鄭家了。”袁向媛說著,又哭了。
林鄭娟自認是個憐香惜玉的人,又這麼一個可愛的小姑娘在她麵前哭,她挺心酸的,於是哄道:“好了好了,不哭了哈。”
哭著的人,那是越哄越委屈的,袁向媛眼淚哭得更加凶了,打了個嗝,袁向媛說:“人家都說有後媽就有了後爸,我爸現在就是後爸。”袁向媛從兜裡掏出紙巾擼了把鼻涕,“我爸根本就不疼我,我跟他說我在鄭家被欺負了,我爸就隻知道說讓我忍忍忍。”
鄭又榮和袁國慶結婚兩年多,每個月袁向媛最少要來鄭家一次,鄭小三兒喜歡抓她頭發,她和鄭又榮說了,鄭又榮沒有管,她再去和她爸爸說,她爸爸也說沒事兒,是小孩子鬨著玩兒的。說了一兩次以後,袁向媛也就不說了。
袁向媛以前來都是躲著鄭小三兒的,雖然也會被抓頭發,但是這次是最嚴重的。
袁向媛又擼了把鼻涕,“每次從鄭家回來,我都討厭死你媽媽了。”
林鄭娟對鄭又榮深深的掬了把同情淚,親閨女對她不親近,和繼女的感情是冰花情誼,一捏就碎,偏偏她自己還感覺良好。
和鄭又榮相處了這麼久,林鄭娟不說把她看了個透徹,三、四分是有的,自卑又自傲。
林鄭娟嚴重懷疑她爹林耀華和袁向媛她爹袁國慶眼睛有問題。
林鄭娟聽著袁向媛的抱怨,售票員過來售票了,林鄭娟掏出在兜裡裝了好幾天的一塊錢付了車費,等袁向媛說夠了,也到部隊大院站了。
下了車,兩人朝家走去,掏出鑰匙開了門,進了院子就聽到電視聲音響了,袁向媛小跑進了屋,林鄭娟慢了一步,等她進屋,袁向媛已經在袁國慶懷裡哭出聲了,袁向前也聽到哭聲了,正在從樓上下來了。
袁向前看了眼哭成淚人的妹妹,走到林鄭娟麵前問:“媛媛怎麼了?”
林鄭娟小聲的把事兒和袁向前說了,袁向前的臉色不太好看,原本就不苟言笑的臉更加嚴肅了,再看袁國慶,袁國慶也寒著臉。
林鄭娟...林鄭娟的腿有點軟。
就在林鄭娟快要頂不住尿遁了的時候,鄭又榮終於回來了,她見到安全到家的袁向媛和林鄭娟,猛地鬆了一口氣。
“媛媛,娟子你們怎麼不等等我,我叫了你們那麼多聲沒聽見啊?”鄭又榮看著在袁國慶懷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袁向媛,有再大的不滿都不敢說,可心裡那股氣卻怎樣都消不下去,於是,她把炮火對準了站在袁向前旁邊的林鄭娟:“娟子,你是姐姐,妹妹沒聽見你也沒有聽見嗎?”
林鄭娟低下頭。
袁國慶見鄭又榮還要說,他皺著眉頭嗬斥:“娟子才來幾天,你說她做什麼?”
袁國慶發火,鄭又榮閉上嘴巴,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袁向前從袁國慶懷裡拽出袁向媛,用手給她抹了把眼淚,又拉著林鄭娟的手腕,把她們們拉上了樓,在樓梯的拐角,林鄭娟回頭看了一眼,鄭又榮與袁國慶對麵而立,兩人臉色都不好,隨時可能會發生大戰。
到了樓上,林鄭娟掙開袁向前的手,進了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她靠在門背後,站了許久,許久。等到外麵的關門聲響起,林鄭娟才回過神。
回過神的第一件事兒,就是把她藏錢的小包包拿出來,又數了一遍錢,以前她數著這些錢,她覺得很滿足,可是今天,她卻覺得,她的錢,太少,太少了,不夠買房子。
林鄭娟不想再在袁家待下去了,這裡終究不是她的家,她隻不過是個寄人籬下人罷了。
她不能太過依賴袁家,太過依賴袁家,就會被人看不起。
至於鄭又榮,林鄭娟至今都沒有想明白自己對她的感情是什麼,可是經過今天的事兒,林鄭娟看明白了,她對鄭又榮的感情複雜,鄭又榮對她的感情也未必不是,也許有愛,但她的這點微弱的母愛在和她彆的東西產生衝突時,變得就沒有那麼重要了。
林鄭娟透過窗子看向藍天,北京的秋日天高氣爽,萬裡無雲,藍的像寶石一樣,林鄭娟抱緊了自己的小包包,告訴自己再等等,再等等,等到明年中考完,她就去住校。
“篤篤篤...”房門被敲響了,林鄭娟把包包塞到枕頭底下,去打開門。
袁向媛紅腫著一雙眼睛,扭扭捏捏的站在門口,林鄭娟一開門,她就擠進來了。
“娟子,你生氣了?”袁向媛剛剛被袁向前教訓了一通
,她自己心裡也挺過意不去的,因為她,林鄭娟都被榮姨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