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波無時無刻不在祈禱,隻要營長能夠醒來,背處分算什麼,讓他馬上脫下軍裝退伍複原都是可以的。
“我爸現在怎麼樣了?醫生怎麼說的?”林鄭娟的聲音就像指甲劃過木門一般,沙啞得厲害。
譚波撇過頭,帶著哭音道:“醫生說很可能以後就成為植物人了。”
晴天霹靂莫過於此了,林鄭娟覺得上天對她十分不友好,上輩子沒給她父母,這輩子讓她享受過父愛母愛後又殘忍的收回,在她徹底不需要父愛母愛以後又給她點希望。
她上輩子做了什麼孽?
“還能醒過來嗎?”袁國慶趕忙問。
譚波點頭,“醫生說能,隻要親屬一直在身邊經常說話呼叫,以這樣的方式刺激營長,讓他醒來。”譚波沒什麼文化,醫生和他說了一大堆,帶著好多的專業術語,他聽不懂,隻能撿重要的記住。
“如果叫不醒呢?”林鄭娟問。
譚波沉默很久後回答:“看家屬給不給治。”
譚波沒有說想不想而是說給不給,這句話所透露出來的意思是治病的錢不需要林鄭娟出,軍隊會有專門的款項撥過來,可治療一個植物人需要的不僅僅是錢,還要時間。部隊能給治病錢卻不可能讓一個軍人來日夜照顧林耀華,林耀華和鄭又榮結婚後並沒有再娶,連一個女性朋友都沒有,而林鄭娟又是個還在上大學的姑娘,上的還是北大那樣的好學校,讓她輟學來照顧林耀華並不現實。
“治。”怎麼能不治呢,哪怕隻有一絲希望也是得抓住的呀,哪怕這希望十分渺茫。
書裡的林鄭娟直到死都沒有見到林耀華來找她,林鄭娟想,林耀華要不是沒有醒過來,就是真的去世了。
林鄭娟的猜測是沒有錯的,上輩子的林耀華甚至沒有挺到北京直接在西南總醫院就咽了氣,在死之前他有片刻清醒,艱難的交代了遺言,不要將他去世的消息告訴林鄭娟,要是林鄭娟問起他的去向,就說他還在做任務,知道他還活著,總比再次得知他的死訊要好。
為這,譚波特地去找過林鄭娟,那時候的林鄭娟忙得很,上了大學她就不要袁家的錢了,在上學之餘她就兼職養活自己,她也許見過譚波,但她不記得了。
譚波見林鄭娟絲毫沒有見傷心擔心的樣子,大哭一場以後背著行李返回了西南,將林耀華的骨灰埋在烈士公墓,林耀華的撫恤金打熬打到林鄭娟的銀行賬戶,那是林鄭娟才開的卡,足足有20萬之多,在80年代末期90年代初期,20萬是巨款,能讓林鄭娟在一線大都市買一套房子,隻是可惜,林鄭娟那張卡丟了,正好裡麵沒存錢,補辦手續還麻煩,於是她便多辦了一張卡。
也許世界上就是有那麼多的陰差陽錯才造成了那麼多不可挽回的遺憾。
袁國慶陪著林鄭娟在醫院將所有的手續辦好了,到學校和給林鄭娟請了假,十一假期還有兩天才開始,回到家,鄭又榮正在做午飯,見到袁國慶回來,她詫異極了:“你怎麼回來了?身體不舒服嗎?”
袁國慶到衛生間去洗了手出來才回答,“才從醫院回來,一會兒你燉個湯,我帶去給娟子喝。”
鄭又榮拿著鍋鏟從廚房奔出來,“娟子咋上醫院了?生病了?”
“不是,娟子她爸在戰場上受傷了,今天才轉到了醫院,她在醫院照顧呢。”
‘哐’的一聲,鄭又榮手裡的鍋鏟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