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1 / 2)

霸王與嬌花 顧了之 10691 字 9個月前

第二十三章

沈令蓁眼皮子拚命打架, 已經快要看不清眼前人, 模模糊糊道出一句:“跟著你……跟著你有酒喝嗎?”然後頭一歪, 枕在霍留行的肩上不省人事了。

霍留行一時竟不知該氣還是該笑。

敢情這一壇子荔枝酒是徹底挖掘了這位大家閨秀深埋在骨子裡的紈絝子弟潛質。

霍留行沉著臉,伸出一根指頭把那顆腦袋推開,將她放倒在榻, 替她蓋好被衾, 一雙手摸索著繞到她頸後,找到風池穴, 開始打著圈兒揉摁。

沈令蓁在睡夢中似乎感到了不適, 哼哼唧唧地扭著身子, 沒幾下就蹭開了被衾,一臉的不耐煩。

小姑娘還挺難伺候。

霍留行重新替她掖好被角,拿手肘錮住她的肩, 接著揉。

她又掙紮著搖頭晃腦, 非不肯讓他碰, 嫌棄得好像他真是個大老粗似的。

霍留行搖了搖頭:“那我不管你了, 明早醒來,頭疼的是你。”說著起身要走, 隻是沒走兩步又折返回來,指著她道,“我不是瞻前顧後的人, 隻此一次。”

沈令蓁這時候哪顧得上聽他叨叨, 自顧自睡得酣暢, 這下應當是做了個好夢, 竟伸舌舔了舔自己的唇,露出了心滿意足的表情。

霍留行看了眼她鮮豔濡濕的唇瓣,略有些不自然地撇過了頭,望著頭頂承塵繼續專心地替她按磽風池穴。

一炷香後,他才坐回到輪椅上,喚來蒹葭和白露:“你們明日及早備好解酒湯,她一醒,就喂她喝了。”

白露應“好”。蒹葭眼見他要走,猶豫道:“姑爺今夜也不在少夫人房裡歇嗎?”

霍留行瞥了沈令蓁一眼:“不了。”誰知她一會兒是不是又要喊他爹,這當爹的,總不能宿在閨女房裡吧。

想到這裡,他停下了搖輪椅的動作,問道:“我與你們國公爺長得可有幾分相像?”

蒹葭和白露一愣,齊齊搖頭:“姑爺怎會與國公爺長得相似……”

霍留行“哦”了聲,離開了臥房。

醉鬼的嘴,騙人的鬼。

*

沈令蓁沉沉一覺睡得暈頭轉向,翌日醒來,恍惚間還以為自己回了國公府,定睛細瞧屋內簡樸清冷的擺設才緩過神來。

蒹葭依照昨夜霍留行的囑咐,第一時刻送來解酒湯:“少夫人,您可算醒了,這都日上三竿,快到午膳時辰了,您快些喝了這碗湯吧。”

沈令蓁揉揉眼:“我怎會睡了這麼久……”又低頭看看那碗暗紅色的茶湯,“這又是什麼湯?”

“是解酒湯。少夫人,您昨夜喝多了荔枝酒,醉昏了,您都忘了嗎?”

沈令蓁愣愣眨了眨眼,摁著有些酸脹的太陽穴,回想著腦海裡所剩無幾的零星片段:“我隻記得我看到了阿爹。”說完又覺不該,“想是做夢了吧,夢裡天南海北的,阿爹變年輕了,沒有胡子了……”

蒹葭似乎聯想到什麼:“少夫人,您怕是醉渾了,昨夜姑爺來看過您,在這屋裡陪了您好一會兒,事後問婢子,他與國公爺長得像不像……”

沈令蓁倒抽一口冷氣:“我不會將郎君錯認成阿爹,在他麵前撒了酒瘋吧?”

“看姑爺離開時的臉色,好像是不太好看。”

沈令蓁的臉一下便熱了。她從前在雜書裡見過不少形容醉鬼的文章,其形象無一不是死皮賴臉,惹人嫌惡,萬萬沒想到,自己竟也有如此出格的一天。

她拿手背壓一壓發燙的臉頰,捏著鼻子喝下解酒湯,匆匆穿戴洗漱好,來不及吃些東西填填肚子,便立刻去找霍留行賠罪。

隻是到了院門前又心生怯意,擔心自己昨夜做了過分的事,霍留行還未消氣。

沈令蓁在月門前踮著腳,朝裡張望了一陣,又躊躇著退回到遠處,過了一會兒,再鼓起勇氣上前。

如此反複幾趟,正是進退維穀之際,空青樂嗬嗬地來了:“少夫人,郎君叫小人來問問您,您是在治水嗎?”

她宿醉過後腦袋難免混沌,一時沒反應過來,驚道:“可是哪裡鬨了水患?要不要緊?”

空青愣了愣,笑起來:“少夫人關心民生疾苦,小人深感動容。隻是您放心,沒有哪裡鬨水患,是您這三過家門而不入的樣子,像極了曆史上治水的大禹。”

“……”沈令蓁乾笑一聲,“郎君還挺風趣。”

她朝空青招招手,示意他附耳過來:“我問你,昨夜郎君從我院子裡回來後,可與你們說了什麼?”

有倒是有的,比如霍留行臉黑如泥地問他們,他是大老粗嗎?他中看不中用嗎?

但空青不能做背主之事,搖搖頭道:“郎君什麼也沒說。”

倘使當真沒有,那正常的用詞應當是“沒說什麼”,而不是如此刻意強調的“什麼也沒說”。

沈令蓁耷拉了眉,想空青肯定在安慰她。霍留行怕是當真被她惹惱了。

她又問:“那他現在瞧著心情如何?”

“原是不太爽利的,但方才見少夫人您在這兒……”他撓撓頭,不好僭越地說她鬼鬼祟祟,隻好換了個詞,“在這兒小心謹慎的樣子,倒是笑開了。郎君眼下正要用午膳,您要是沒用過,不如一道來?”

沈令蓁便跟著空青進了霍留行的屋子。

一進門,就聽見他低沉而威嚴的聲音:“但凡行事不規矩的,抓著了就趕出府去。”

昨夜剛不規矩過的沈令蓁霎時停在屏風這頭不敢往前去了,耳聽得霍留行那邊久久沒有下文,才躡手躡腳挪了幾步,扒著屏風邊緣探出半顆腦袋去。

結果,正正對上了霍留行望著這裡的一雙眼睛。

她緊張地乾笑一聲,叫他:“郎君。”

“躲那後麵做什麼?”

“我聽郎君好像在處置犯錯的人,想著不好打擾你……”

霍留行收起一本冊子,交給京墨,言簡意賅:“殺雞儆猴。”

自認是猴的沈令蓁心頭肉一顫。

霍留行莫名其妙地瞥瞥她。

自從借沈宅之行揪出一個奸細後,他就在逐步排查府內其餘下人,因如今處處受製於人,凡事不可將動作放得太大,全麵清洗必將惹人生疑,所以隻能多花些時日慢慢觀察。

倒不知沈令蓁在心虛什麼。

他朝她招招手:“過來用膳。”

沈令蓁邁著碎步上前,到他身邊卻沒坐下,低頭絞著手指道:“郎君,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能原諒改過自新的人嗎?”

“有一必有二,這種人不值得原諒。”他拿指關節叩一叩桌案,示意她坐。

沈令蓁一張巴掌臉皺成苦瓜皮:“我不坐,我在旁侍候郎君,我得向郎君證明,我是值得原諒的。”說著拿起一雙乾淨的筷子,回憶著旁人從前伺候她的樣子,動作生疏地開始往霍留行飯碗裡頭布菜。

菜堆得像山高的時候,霍留行終於明白了她的戰戰兢兢從何而來,側目看她:“你倒還記得昨夜的事?”

沈令蓁被他銳利的眸光盯得一凜,想這時候若說忘了,興許更壞事,於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點點頭:“記得,我說過,我記性很好的。”

“那我的意思,你應當明白了?”

沈令蓁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明白,我全明白。”

霍留行覷覷她。她要是當真明白了,此刻就該問一問他,那些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了。

眼見她果真忘得一乾二淨,他本想再提一提昨夜被她含混過去的那一問,可轉念又覺不必多此一舉。嫁都嫁了,不跟著他,難道還能翻出牆去?

他指指圓凳說:“坐下來吃。”

“那郎君是原諒我昨夜的魯莽了嗎?”

“是。”

沈令蓁這才坐了下來,因方才已假稱自己記得醉酒經過,眼下也不好多問,隻安安靜靜地動著筷子,小口小口咬著一片糖醋藕。

霍留行看看她:“今早頭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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