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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與嬌花 顧了之 7616 字 9個月前

第五十八章

不出所料, 三日後,霍留行果真受到了來自垂拱殿的召請。

這三日來,他謹遵醫囑歇養, 氣色恢複得尚可,但身體遠還沒到能夠自如行動的程度。所幸借“殘疾之便”無須站或走,也及早讓羅謐特製了避免摩擦傷口的護腰, 下重了止痛的藥本,能夠勉強用坐姿撐上一段時間。

霍留行到垂拱殿之前, 在皇儀門前遇到了同樣應召麵聖的太子趙琛。

兩頂轎攆狹路相逢, 一邊腿腳不利,一邊咳嗽不停, 倒都有股身殘誌堅的味道。

霍留行依製該讓太子先行, 喊停轎攆後, 忍著膈到傷口的痛,雲淡風輕地朝對麵躬身行拱手禮:“微臣參見太子殿下。”

趙琛擱下掩嘴的拳頭, 朝他頷了頷首,繼續前行,在轎攆即將拐進皇儀門時, 聽見身後再次傳來他的聲音:“太子殿下, 不知小殿下近來是否安好?”

趙琛默了大約兩個數,豎掌示意抬轎人停下, 不回頭地道:“霍將軍何出此問?”

霍留行看著他略有幾分遲疑的背影,笑著解釋:“前幾日在獵場看小殿下受了驚,微臣心有掛念, 隻是事後卻沒機會當麵問上一問。”

真要掛念,哪至於幾日沒有動靜,順路碰上才隨口一問。他這說的,明顯是客套的場麵話。

但趙琛知道,以霍留行夾縫生存的處境,絕不會與身份敏感的皇家人說廢話,若是冒險說了,必有重要的意圖。甚至很可能,兩頂轎攆在這應召的節骨眼碰頭,也是他的刻意安排。

趙琛的轎攆在拐過皇儀門後停了下來,往後方側頭道:“羲兒身子無礙,倒是心有不甘,自覺馬術不精,近來一直沒日沒夜地操練自己,旁人怎麼也勸不住。”

抬轎的宮人一看太子有意與霍留行同行,十分有眼力見地抬著他跟了上去。

兩頂轎攆一前一後,保持著能夠彼此交談,又合規矩的距離。

霍留行笑著說:“小殿下勤奮好學,這是喜事,隻是微臣愚見,這馬術的修煉並非一蹴而就,一味悶頭操練未必見得成效。”

趙琛的眼風起了一絲波動:“霍將軍說的是,本宮不擅此道,你若有技巧,不妨說來聽聽。”

“馬術馬術,說的便是禦馬之術,不單要看禦馬的人,還要看被禦的馬。首要的技巧,便是配得良駒。”

“良駒?本宮倒曾得過幾匹赤血寶馬,卻實難馴服。”

“既是難能馴服,那便不叫良駒。對小殿下這樣的初學者而言,良駒未必要是能耐最大的,更重要的是聽話,且隻聽主人的話。”

“那依霍將軍之見,怎樣才能收服忠誠又聽話的馬?若是到馬場一匹一匹地試,試著桀驁不馴的烈馬,豈不惹禍上身?”

“小殿下金尊玉貴,自然不可以身試馬。馬通人性,其實最容易收服的,便是那些正在水火之中,生存艱難的馬。小殿下到馬場看一看,若能夠在這些馬受難時竭力幫上一把,它們從此後便將歸心於小殿下了。而其他的馬見小殿下如此樂善好施,多少也會親近於小殿下,小殿下來日若再有需,輕易便可將它們一並馴為良駒。”

霍留行說話的語氣始終公事公辦,抬轎的宮人隻道兩位貴人在探討馬術,隻有趙琛的眼色漸漸深了起來。

他掩著嘴,咳嗽了幾聲,提著氣道:“霍將軍這番金玉良言,本宮會好好考量考量。”

兩人說話間已至垂拱殿。

霍留行被人抬到輪椅上,一路進去,見殿內除了皇帝,該到的都已到了。

除了他和太子以外,此次應召的還有趙珣、沈令蓁的二叔沈學胤,以及另外幾位大理寺與刑部的官員。

皇帝姍姍來遲。

眾人齊齊向上首行禮。

皇帝揮揮手,請他們入座後,作疲憊之態,揉著眉心坐下:“今日宣你們幾個來,是要談談老二的事。你們這些人,該得的風聲,都得了吧。”

底下的朝臣或許還一頭霧水,不知趙瑞去向,但此刻身在垂拱殿中的這幾個本就是知情人。

眾人便都不避諱地點了點頭。

霍留行麵上不動聲色,心中有了數。

在場這些人中,大理寺及刑部的官員,是審理趙瑞通敵案的核心要員,今日主要負責陳述案情。針對如何處理後續案件,皇帝真正要聽的,其實隻是太子、老四、沈學胤和他,四個人的意見。

這四個人裡——

沈學胤為樞密院副使,一直以文官二把手的身份,幫助皇帝製約著朝中武官,多年來始終是皇帝最寵信的臣子之一,代表的是帝王的立場;太子和老四則各代表自己那一黨派的立場;至於他霍留行……

皇帝自然是想看看,他更偏向於以上三個立場中的哪一個。

大理寺的官員在皇帝的示意下呈上一封信函:“二殿下於今日淩晨親擬此封認罪書,詳細招認了通敵經過,其中涉及朝中大小官吏共計十二名。但因物證皆已銷毀,光憑此封認罪書,恐難確認所有涉嫌官吏的罪行。”

皇帝點點頭,先問霍留行:“奸細是你霍家抓來的,你先說說,你怎麼看?”

見皇帝並無當場公布涉嫌官吏名單的打算,霍留行略作思考後道:“回稟陛下,依微臣愚見,缺乏物證,便隻能從人證下手。二殿下既然供認了這些人,不妨予以其戴罪立功的機會,令其協助陛下對這十二名官吏分彆設計,若是心中有鬼之人,自然順竿上鉤。”

“若此法可行,朕也不必頭疼了。”

那大理寺官員回身道:“霍將軍有所不知,二殿下擬完這封認罪書後便畏罪自儘了,其手下相關涉案親信,更是早在之前便都死絕,眼下此案已是懸案。”

霍留行麵上作恍然大悟狀,心底卻絲毫不意外。

通敵叛國這個罪名,放在曆朝曆代都是滿門抄斬的重罪。

這次通敵的雖是皇子,卻是個不受寵的皇子,看皇帝的態度,不管趙瑞是否戴罪立功,結果都已免不了一死,且按皇帝斬草除根的狠心,也必不會放過他的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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