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和文靜都不暈車。
車到中午,才開到青山縣。
而要到青蘆壩所在的鄉鎮還需要兩個多小時的車程。
縣城裡人很少,街上幾乎沒什麼人。
能看到的大多都是留手老人和小孩兒L。
文靜和三元又在縣城裡吃了一頓飯。
吃飯的時候,三元打聽了一下青蘆壩。
開店的老爺子和老太太都很驚訝,先是看了看三元停在外麵的車——他為了防止要走山路,所以特意租了底盤比較高的城市越野車。
租車行的人為了車子能租個好價錢,零件怎麼樣不說,外表看起來那是格外光鮮亮麗,一絲灰塵都沒有。
而這些老頭老太太們顯然也不認識車牌什麼的,看到這麼乾淨漂亮的車就覺得很貴。
“去青蘆壩的咯?你們去那裡乾什麼?聽你口音不是我們青山人?()”
老頭老太太是為了開店,所以勉強跟著電視學了點兒L普通話,帶著濃重的本地口音。
三元需要非常專心,才能夠聽懂他們說的話。
他道:我們過來找人的。()”
他想了想,覺得沒什麼不能說:“我們資助了青蘆壩的兩個學生上學,聽說他們家前幾天又遇到了不好的事,所以過來看看,能幫就幫。”
老頭老太太、包括來這兒L吃飯的其他街坊鄰居們一聽,都高興起來:“這樣的好心人啊!”
但也有那不要臉的,當場就開口:“我們家裡也窮得娃娃上不起學嘍,小兄弟你既然願意幫青蘆壩的人家,能不能也幫幫我們家嘍?”
他們說話大多都是方言,三元隻當沒聽懂。
而文靜,她雖然全程板著臉,但她怎麼看都是一個六歲小女孩。
那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城裡人。
聽不懂他們說的話很正常。
稍微打聽到了一點兒L青蘆壩的情況,吃完飯後三元也沒有再耽擱,開著車就又走了。
車子已經開出青山縣許久,縣城裡看見他們的人還在繼續聊這年輕人和小女孩,還有那個漂亮的車子。
“哎喲,也不知道誰家這麼走運!”
“青蘆壩那種窮山旮旯裡都有有錢人去給錢,咱們這兒L怎麼就沒有。啥時候有個億萬富翁看我窮得喝西北風,給我捐點錢啊!”
“陳老三你想錢想瘋了吧,人家城裡的有錢人就是要找最窮最山旮旯的地方的人給錢說是什麼做慈善做公益啊,咱們在縣城裡頭,想遇到這種好事可不容易的。”
“鳥不拉屎的山旮旯裡頭,也有這咱們羨慕不來的好運氣的嘍!”
也有人神神秘秘地說起自己聽到的關於青蘆壩的八卦。
“可不能說好運氣,我
() 有個遠親,他有時候農閒就進點貨去當貨郎,去年說是去過一回青蘆壩,他說那地方鬨鬼哪!嚇死個人!”
眾人一聽連連追問:“鬨鬼?青天白日的哪有鬼,張老頭你又吹牛了吧?”
“真鬨鬼你那親戚還有命活著回來跟你們吹牛逼啊?肯定是專門嚇唬人的。信了的才是腦瓜子不好使了!”
“不是啊,他去青蘆壩的時候是入伏的時候,青蘆壩陰森森的,進去他冷得直發抖。外頭明明大太陽,照得人睜不開眼。進了青蘆壩天上就陰沉沉的,天上太陽不見了!你們說嚇人不嚇人?”
“夏天山裡頭容易下暴雨,說陰天就陰了,嚇唬誰啊!”
“就是,天陰了山裡頭一刮風肯定冷啊!要當貨郎膽子這麼小可不行!”
張老頭急了:“我那親戚說得有鼻子有眼的,說進青蘆壩的時候還聽見一聲嚇出雞皮疙瘩的女人哭叫,進去就一點兒L聲都沒了。青蘆壩的人都說沒聽見,是他想多了。”
“那人家青蘆壩的人都沒聽見,啥事兒L沒有,就你親戚聽見了,他也好好地回家了,不是想多了自己嚇自己是什麼?”
張老頭氣個半死:“不跟你們說了!”
氣衝衝地甩著手回家去了。
而三元跟文靜正根據車上的導航,逐漸逼近青蘆壩。
好在這幾年國家基建做得好,再難、再偏遠的路都修下來了。
進青蘆壩的路雖然陡峭、全是拐急彎的盤山公路,路是水泥修的,勉勉強強兩車寬。
但好歹也是通了公路,車子能直接開進去。
路越來越窄,最後還是變成了一車寬的小路。
公路一側是山壁,另一側就是懸崖。
三元精神高度集中,開車開得頭上汗都冒出來了。
忽然,又是一個陡坡加九十度急拐彎過去,忽然能看見山林掩映間,十多間土房子若隱若現。
而導航上顯示,青蘆壩到了。
三元鬆了一口氣。
同時抬起頭看向擋風玻璃上方:“天陰了,是不是要下雨了?”
下車時,他特意把買的長柄大黑傘拿了出來。
文靜看了看那把傘說道:“三元,厲鬼真在這裡,你最好不要進去了,把車停在半山腰等我。”
三元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不行,小師祖我得一起,我要幫你!我對付不了厲鬼,但我可以幫你攔著村裡人。”
但一旦厲鬼超出文靜控製,他就會遇到危險。
屆時誰也逃不掉。
三元想到了,但他堅持:“我要幫你。”
他說完抬手看了看手機信號。
信號顯示比較弱,好在還是有信號的。
還是可以及時求助的。
文靜看他一眼:“那一起吧。”
三元為了降低進村引起戒備心的風險,衣服換成了普通的長袖長褲。
文靜要帶桃木劍,換了普通衣服背上桃木劍更顯眼一點
。
所以她還是穿著她的小道袍。
兩人就這樣踏進了青蘆壩的範圍內。
雖然他們在縣城打聽青蘆壩的時候(),假托的是說資助學生的名義。
但真正看見青蘆壩的人的時候?()?[(),三元倒沒有這樣說。
他們隻說是來找程銀漢和石丹鳳的。
這就是方老師的爺爺奶奶資助的青蘆壩的兩個小孩。
石丹鳳是一個才上初一的女孩,程銀漢是正在讀高二的男孩。
青蘆壩滿打滿算就隻有十幾戶人家。
三元見到的第一個乾瘦的阿姨,正巧就是石丹鳳的家裡人,聽到說是京都過來看看石丹鳳的,女人黑瘦的臉上當即露出笑容。
她的方言說得又快口音又重,三元和文靜幾乎全都聽不懂。
能勉強聽懂的就是“鳳”這一個字。
好在世上能夠溝通的不止是語言。
女人臉上的笑容,以及一直回身朝幾間土房子指的動作,大概就是在歡迎他們來、並且在告訴他們,石丹鳳家就住在那裡。
三元和文靜跟在她的身後,往她指的那家走去。
文靜抬頭看了一眼幾乎伸手可以碰到的陰雲。
女人扯著嗓子喊了兩句,他們要去的那家人都從屋子裡衝了出來。
走在前麵那個紮著低馬尾的女孩臉上的表情最驚喜。
但看到三元和文靜後,她臉上的表情變成了疑惑。
“你們是方老師的家人嗎?我好像沒有看到過你們的照片。”
她的普通話也帶口音,但好歹能聽懂。
三元鬆了一口氣,看了文靜一眼,說道:“是方老師的學生,我們有事來這邊,他們拜托我們來看看你們。”
石丹鳳臉上當即又掛上了笑容:“你是方老師的學生啊!歡迎你們過來!”
她站在原地有點局促,連忙轉身邊走邊說:“我們這裡路不好走吧?你們一路上辛苦了,進屋裡坐吧,我給你們倒茶。是我們自己家自己炒的茶,給方老師也送了一些過去,方老師和顏老師都說好喝呢。”
不等三元和文靜說話,她已經衝進屋裡,很快就端了兩個很有年代感的搪瓷缸子出來。
遞到三元和文靜的手上。
石丹鳳的家人很多,三個老人、四個中年人,還有三個比她更小的孩子。
還有更多聽到動靜正出了房門趕過來的人。
這些人的衣服都比較舊了,有的洗得發白,有的還打了補丁。
不管是老的少的,膚色偏黑偏黃,手都很粗,皮膚粗糙。
看得出來這裡的條件確實不好。
但他們臉上的笑容都很熱情,圍著文靜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什麼。
直到石丹鳳先跟他們說了句什麼,他們才停下來。
石丹鳳轉過頭,很不好意思地對三元兩人說:“真不好意思,我們這裡的人很少出去,都隻會說方言,你們可能聽不懂。”
三元點頭說道:“沒關係。”
石丹鳳想起什麼似的,連忙說道:“你們要見見銀漢哥嗎?他也在家。我去叫他過來。”
她似乎也有點困惑,轉頭看了一眼某個方向:“他是昨天夜裡摸黑剛回來的。”
說完她又怕三元誤會似的,解釋道:“我們初中高中都很遠,平時住在學校裡,一兩個星期回家一次的。銀漢哥高二了,學習緊張,他之前都是半年才回來一次。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學校裡有什麼事,星期天就會摸黑回來一趟。”
三元隻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一旁的文靜低著頭,微微皺起了眉頭。
石丹鳳道:“要我去把銀漢哥叫過來嗎?”
話音才剛落,她就看向三元和文靜背後叫道:“銀漢哥!你來了!這是方老師的學生!方老師讓他們過來看看我們的。”
三元和文靜轉過頭去。
隻一眼,不用文靜說什麼,三元就覺得,這個少年看起來有些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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