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東風壓倒西風(1 / 2)

花滑之冰上尖刀 翎小鳶 71796 字 2024-03-28

或者說,其實她已有不太妙的預感嗎?

出征冬運會之前,傷病就一直反反複複,之前自嘲說風濕,其實就是一入夜寒風一吹,腳踝就生疼生疼的,白天有多疲憊,晚上疼痛就會憋著全使出來。

但即使那樣不安,也全須全尾的堅持到了這裡。

隻是沒想到,把難度配置降低成那樣了,真正競賽對腳踝的壓力比想象中還要大。

前天她不是犯懶要在酒店葛優躺,純粹是左腳又開始抽疼所以乾脆靜置休息。

按照湯醫生說的噴了雲南白藥貼了繃帶,晚上才能勉勉強入睡。

但這一套本來會見效的方法,直到她今天進入熱身區了都沒有緩解,為了正常比賽,那就隻能服用她不太想服用的止痛藥。

止痛藥當然會比封閉的副作用要少點,但對於運動員來說,從來都是能忍則忍,好像隻要一開始後麵就永無止境,害怕有耐藥性。

她也這麼和陸教練說了,教練就說那你就吃半片吧。

現在想想……也不知道是吃整一片好點,還是吃半片會好點。

司空夏懵懵的半坐起身,捂著左腳,那種刹那心驚膽戰的恐慌還在源源不絕衝擊著她……

自由滑沒辦法全部規避對腳有風險的跳躍,除非是“故意”降組成2LZ,不然就跳空、錯刃總有辦法。

畢竟在短節目拉開四分的情況下,她的編排是足夠壓下全部選手。

但她沒欲預料到一件事,肌肉記憶也要時間去習慣撒謊。

當她蹬冰加速,壓步後滑,左腳外刃慣性壓下的一刹那,巨大的疼痛衝破了止痛藥帶來的假象。

失衡中的她隻來得及保護腦袋,側後背包括左腳就都重重撞在了冰麵上。

固然冰鞋裡是全包式設計,但那種撞擊,是那種特彆的、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巨痛伴隨著恐慌一並衝上了腦袋

——我該不會要骨折了吧。

司空夏用力閉緊牙關,不讓驚懼有機會流露。

如果她服用的是一整片止痛藥,會不會就能忍住疼痛不會摔倒?

如果……

“司空?你沒事吧?腳怎麼樣能站起來嗎?!”

林南煙嚇的俯身不斷詢問,看她一臉回不過神的樣子,更加擔心了,該不會撞到腦袋了吧?

可她不敢隨意觸碰,在冰上發生任何事情,隻要對方能自己站起來,就一定不能攙扶,不然那就是典型的好心辦了壞事。

幾乎是一個世紀般的幾秒後,才見司空夏微微眨了一下眼睛,手撐著冰冷的冰麵,緩慢的試圖爬起來。

這也讓周圍所有人放下了驟然提起的心。

司空夏撐著膝蓋往場外滑去,用最後一點冷靜感受身上的疼痛。

腦袋她護住了,隻是手臂撞的有點麻麻刺刺,側後背的疼痛早已散去,估計會淤青一大片,最難受的是左腳腳踝火辣火辣的疼痛。

想起多次複診的醫囑,她清楚,這一次受傷恐怕不會是小打小鬨。

鄧霞義早就嚇住了,她怎麼都沒想到,司空夏居然會在這裡出現意外。

她想著陸雲蔚剛剛可是幾乎全程都在場外查看合樂情況!

隻不過司空夏是最後一位合樂,陸雲蔚看了好了一會約莫是放心了才有事離開。

這怎麼前腳一走,她就出事了呢?!

等人彎著腰滑到擋板處,鄧霞義連忙扶住弟子一連串詢問道:“怎麼了?怎麼會摔倒?是卡冰槽裡了嗎?”

其他圍上來的工作人員立刻建議道:“我們先回後台,已經通知醫務室的人過來了!”

混混沌沌中,司空夏感覺自己被很多手在攙扶著,有人提議把擔架搬過來再移動,但看她還頑強的趔趔趄趄行走,便幫忙移開指引欄杆,讓她一路暢通無阻的回到等候區內。

“……不行,外麵太多記者了,對運動員的身心健康都很不利,先回酒店,等我醫院那邊打點好了就立刻過去檢查。”

“……這樣太慢了吧劉主任?我覺得直接讓醫務室的車送過去就行。”

“那也要掛號候診啊,聽我的,先回酒店。”

“……好吧。”

當司空夏被安放坐好,熟悉的消毒水味縈繞在周身時,習慣性強壓下也要保持冷靜的清明一下就通通回來了。

她發現自己坐在酒店的應急醫務室內,屋外有人來回走動,不斷的高聲說著什麼。

而省隊的隊醫則開始檢查這她已經青紫一大片的腳踝。

“已經有充血、滲血狀態,這扭得有一點嚴重。”隊醫轉頭朝不知何時走進來的劉主任道:“應該是突發性挫傷,待會或許會腫起來。”

司空夏還沒等那不認識的中年人開口說話,直接道:“我之前被確診出骨髓水腫,醫生說再次撞擊可能會骨折。”

“呃……?”隊醫有些詫異剛全程沉默的運動員忽然發話。

他頓了一下才底氣不足的含糊道:“這撞擊也要分衝擊力如何,有時候挫傷看起來嚴重其實是外部的一種表現,都是自我保護的一種方法,或許沒到那份上,當然我們也要去檢查才能明確。”

這是什麼屁話?

司空夏忍痛腳踝陣痛盯著這位隊醫,他含糊其辭的樣子實在太可疑,雖然她不懂這方麵知識,都是聽湯醫生解釋——但什麼叫沒到那份上、自我保護的方法?

“所以實際上也沒那麼壞是吧?”劉主任抓住了這一點高聲說道:“有些外傷就是看起來嚴重,但休息一會,這什麼充血、滲血就會沒了是吧?”

“嗯……嗯……人體是很複雜的,就像你磕到手了,這個紫黑一片……這個但實際上隻是表現有損傷而已。”

“那下午還能參加比賽嗎?”劉主任再次急不可耐的問道。

隊醫推了推眼鏡,眼神閃爍到三歲小孩都看出的程度:“這個要看運動員痛覺情況……這個有時候不是傷的問題,是人體保護,痛覺影響的問題。”

司空夏看這兩人一唱一和,荒謬中還有什麼不明白啊。

為了能讓她下午繼續參加正賽,擱這打配合呢!

“司空啊,這是一個很困難的決定,我明白,但意誌力往往是能決定一切的,任何運動員都會遇到這種問題,但隻要堅持,一切都能克服。”

劉主任語重心長的說著,眉目間尤帶一絲深沉。

“……”司空夏聽出了熟悉的官腔,有些不耐煩:“我覺得我需要先去醫院做檢查。”

“這個沒問題!”劉主任立刻應允,但他又補了一句:“但你不能有私心,我們一定要記著,運動員都是為了國家在奮鬥!”

什麼鬼的私……

司空夏又疼又煩,本不想繼續給這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領導麵子,但忽然被“私心”這一句,觸碰到了心中一直介意但從未仔細想過的事。

——原來她對保持充沛的競技狀態去冬青奧會,是如此這般執著嗎?

她一直沒細想過為什麼,隻是本能的用兩位老對手稍有鬆懈就被會反超,作為解釋。

而實際上……原來她還是忘不不了種族歧視輿論爆發那天,溫妮莎俄前頭還在等候區笑著讓她加油,後腳就直接發布似是而非的話、把事件進一步擴大的深深介懷。

溫妮莎俄升組後,因為被發育期和傷病所困擾,在青年組還有著種子選手的實力,但在成年組後卻連前十二名都擠不進去。

若下賽季沒有主辦方的名額,按照賽季的世界排名(WS)、賽季最好成績(SB),那麼她下賽季大獎賽估計隻有一個分站賽。

更不用說,弗勒爾雖說是處於黃金末期,但那隻是之前用於沒有出現爭金奪銀、力挽狂瀾的紫微星罷了。

弗勒爾又不是沒有在世錦賽前十二名,世界排名、賽季最好成績前二十四名的小將、老將。

溫妮莎俄現在連前輩都打不過,恐怕連本賽季的世錦賽都拿不到名額。

所以本次冬青奧會可能是眼下唯一一次同台競技的機會了。

“你有聽我說嗎司空?你說知道了,我們就去醫院檢查。”劉主任看她“心虛”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頓時加重了聲音說道。

司空夏抬起頭,語氣平靜道:“我隻聽教練的。”

“也行!鄧教練你過來說說,這怎麼看?”

司空夏一愣,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才發現鄧霞義原來一直站在醫務室門口。

此時麵對劉主任的問話,她的臉色頓時就沉下來了。

“我是說——”在教練沒沒開口前,司空夏頓時提高聲音道:“我隻聽我國家隊女單組長陸雲蔚教練的話!”

劉主任的耐心頓時告罄:“司空夏!你是我們省隊培養出來的,冬運會賽事多重要你應該也知道,之前回省隊預熱你也滿口答應,現在就……”

司空夏直接當耳旁風,當她是小孩會害怕呢?

這威逼利誘,無非是想逼她答應參加比賽,然後才去醫院做檢查。

她還想找手機,但想起上場前她就塞書包了,這會估計在彆人的手裡。

——行!那就僵持著吧。

這費口舌的畫麵自然不用多描述,司空夏從傷勢的驚懼恢複過來後,甚至還開始欣賞自己終於腫起來的左腳。

果然,不到十五分鐘,外麵喧嘩聲頓時又起。

被拉來充當紅臉的主任助理意識到不對,剛一站起來,就聽到外麵傳來一聲怒斥:“……急功近利!為了功勞什麼都不顧了?!”

下一秒,陸雲蔚和湯醫生滿身寒氣的走了進來。

“出去把門帶一下。”陸雲蔚冷淡道。

主任助理話都不敢多說,聽著外麵的訓斥,也不知道忽然哪位上級跑過來,心裡頓時一顫,連忙走了出去。

“教練!”司空夏鬆了一口氣又有點膽怯,不過就算被教練怒罵一頓,也好過聽那所謂領導扯廢話。

“小司空啊,怎麼一小會的功夫,就把自己搞成這樣。”湯醫生半蹲下來給她檢查傷處,一邊開玩笑道:“你這陣仗不得了。”

司空夏抓了抓頭發:“哎,我也懵了,早知道應該一直待在後台才行。”

湯醫生說,她們能知道她在這,是因為林南煙因為擔心跟著過來看了幾眼,聽到他們討論回酒店再去檢查,覺得有些不對勁,便打給了教練彙報這件事。

“然後外麵那位就直接給我們來了。”

“哪位啊?”

“就體育局那位副主任。”湯醫生擠了擠眼。

“哇哦……”那可真的是大人物。

陸雲蔚看她們兩說起八卦沒完沒了,便開口道:“怎麼樣了?”

湯醫生鬆開她的褲襪,站起來道:“軟組織的急性損傷沒跑,得去醫院拍個片檢查,不知道有沒有傷到骨頭,嚴重一點可能會發生輕微骨裂。”

司空夏抿了抿唇。

陸雲蔚一頷頭道:“那就先去醫院做檢查,其他事情,壓後再說。”

“行,那外麵……?”

“我們先走,劉泳等會也帶人過來處理,讓他們之間解決。”

陸大教練一拍板,那是該收拾的該收拾,商務車也在樓下等候出發。

司空夏不太熟練用著醫務室順來的腋下單拐杖走出去,便見到剛剛還要彆人對他言聽計從的劉主任,已經一臉慌張又尷尬。

旁邊還有兩三位不知名人士打著圓場,然後時不時“老劉”啊雲雲,一看就是做著剛剛唱紅臉的助理小哥角色。

司空夏隻是看了一眼就撇過了腦袋。

其實這事本身就在利益桌上擺著,不是東風壓了西風,就是西風壓了東風罷了……第142章華國·大滿貫·一姐 可能是醫院那邊提前打好了點,從做了檢查到出報告隻用了不到二十分鐘。

幸運的是,司空夏左腳骨頭非常堅強,依舊沒事。

但不幸的是,她被確診為“急性軟組織損傷”。

軟組織損傷指軟組織或骨骼肌肉受到直接或間接暴力,或長期慢性勞損引起的一大類創傷綜合征。[注]

司空夏這一摔,直接把舊傷摔升級,急性期間會有的局部滲血、水腫、疼痛通通全中一遍。

醫生仔細問診後,便建議休息製動一段時間。

說按照這個情況,恢複至能訓練的程度起碼需要兩周。如果想完全恢複,起碼要八周以上。

他還給出了幾個治療方案,保守的就用物理療法、用藥治療,如果需要手術治療的話可以看後期恢複情況才給建議。

陸雲蔚還問了一句“如果還要繼續比賽會如何?”

醫生有些為難的歎了一口氣道:“確實有點為難,實在沒辦法最好提前服用給開的消炎、止痛藥吧。”

“但你們要清楚,止痛藥不是萬能的,隻是減輕一些疼痛讓你可以繼續承受。左腳一旦再次受到壓迫,還是會立刻衝破你的耐受度,所以不要認為吃了就萬事大吉。”

如此,看完病重新回到商務車上,此時時針已經指向下午兩點,而成年組女單則在下午四點左右開賽。

陸雲蔚打破了沉默:“你還想繼續參加比賽麼?”

這個問題,太關鍵了。

她的傷已經不是骨髓水腫這種小問題,而是已經寫進醫囑,要強製進行之前五倍天數的製動休息。

近乎兩個月才能完全好透,是醫生考慮過她在製動休息後肯定會重啟訓練,斟酌的出的一個結論。

即便是那樣,也相當漫長了。

——我還想繼續參加比賽嗎?

看著車窗外川流不息的景象,那一節節片段也走馬觀花似的在司空夏腦海裡閃過。

病床前一茬茬的領導蒞臨關懷、劉姐讓人啞然失笑的話語;乃至到青府省明亮的冰場、巨大的榮耀牆、那走在代表團前方飄揚的旗幟。

“……參加吧。”

司空夏支起下巴,無論怎麼樣,稍後如果能看到劉主任一言難儘的臉色,那再痛也值了。

她可不是提線木偶,也不要以為她好控製。

省隊借由她已經得了不少好處,要說培養有功,那也是鄧教練有功,剛剛居然想用鄧教練來要挾她、妄想拿捏來好好聽話,真是想都彆想。

她也不想虛與委蛇,這次假意答應不想與人發生衝突的話,那下一次呢,嘗到甜頭的他們下一次怎麼會舍得放棄?

與其下一次釀成大錯,還不如直接“撕破臉”讓他們知道,她參不參加是在乎自己樂不樂意,什麼的威逼利誘都不好使。

——沒錯,誰讓她現在是華國最大、最有價值的“東風”呢.

在冰場上剛眾目睽睽之下摔倒、繼而還一瘸一拐被帶走的場麵,自然是紙包不住火,捂不住。

一時之間,新聞、小道消息滿天飛,都在說她非公式合樂意外受傷的事情。

其後有媒體拍下她去醫院就診的圖片,網絡上就已經傳出她不會參加自由滑的消息了。

【好擔心,不參加就不參加吧,身體最重要啊!】

【是啊,印象中這是司空第一次受傷吧?好好恢複,下次比賽再見】

【心疼我一千大洋買的票555】

【估計是連續參加大賽疲勞了,難度配置降到幼兒組都能傷,天,誰知道什麼傷啊?】

【我朋友說是急性軟組織損傷,挺嚴重的,不知道接下來的賽事還會參加幾場】

但除了上述關切、擔憂的友好言論,也有另一種言論正迅速擴散。

【說真的,國內賽就不值得努力了嗎?……如果是國際賽,恐怕想儘辦法都要繼續參加吧,是不是有點崇洋外媚啊】

【???樓上是人是鬼啊?怎麼大白天開始說陰間話】

【彆急著罵人啊,我也覺得挺有道理,明眼人一看她就是為了備戰冬青奧會才要退賽吧】

【國際賽瘸了也要比賽就拚命誇堅強,國內賽退了就非常理解,你們跪的好標準[吃瓜]】

【請問你們有病嗎?選手在國際上為國爭光時你們倒高興的很啊,也不知道上麵這幾個人有沒有買票看現場,看個直播選手退賽你就開始罵街了?】

【本來就是啊,戳你肺了嗎?國外的觀眾就是金貴,自己家門口比賽說退就退,對啊,華國冰迷的時間都不值錢,都低人一等哦】

熟悉且永遠不會缺席的輿論罵戰中,下午四點,成年組女單自由滑正式開賽。

上座率從零星一點到逐漸滿場,看來大家都是——來都來了嘛,現場看譚綺美拿下冠軍也算值票價的想法。

待下午五點半,網上又有人傳言道,她有看到司空夏居然出現在熱身區誒!

在大家半信半疑中,第五組選手比賽結束,觀眾們忍不住伸長脖子去看。

當第六組選手陸續走出等候區,司空夏那熟悉的身影登時出現時,全場頓時爆發出了熱烈的歡呼聲!

“啊啊啊!”

“司空!”

司空夏不明所以的抬頭,一如既往露出燦爛笑容,對著鏡頭招了招手,然後繼續保持熱身的晃動姿態。

廖子琳:“我們可以看到司空夏選手出現在了賽場上!”

林元龍:“是的,在今天早上的非公式合樂中,她出現意外摔倒受傷,但正賽還是堅持來參加了,我們現場觀眾都很高興她能堅持來參賽啊。”

“是的呢,另外像是我們昨天說的,司空夏選手拿到了今年冬運會金牌的話,就成為了華國最年輕的國內大滿貫選手哦。”

“對,國內大滿貫說的是在冠軍賽、錦標賽、冬運會中取得冠軍後所達成的成就。”

“想要獲得這個殊榮也不容易,畢竟冬運會四年一屆,變數也很多。”

“是的呢。”

提示六練廣播響起,司空夏一腳蹬冰上場。

微微顛簸的冰麵讓腳踝麻痛加深,但還算在藥效的忍受範圍內。

因意外受傷,本來難度就不高的配置她還降了一些。

阿克塞爾跳隻上一次,兩個3+2高級連跳,三連跳以3F+1LO+3s配置來擴大分值,剩下三個單跳,就聽天由命了,反正寧摔不存吧,判降組也無傷大雅。

六練結束,女單決賽場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冬運會自由滑不抽簽,僅按短節目排名排序。

國家隊中,最靠前出場的林南煙、駱子悅,最終沒有完成逆轉,得分被其後出場的寧龍省對選手壓下,發揮穩定暫列第一。

而在她後頭出場的是譚綺美,她的體能問題一如既往比較難解決,節目後半段稍有不足,但也把所有技術動作一一完成,表麵了一場。當她擺出結束動作時,迎著歡呼掌聲,興奮的一躍而起,喜不自勝。

最後,她自由滑100.8分,以總分152.8暫列第一,確定了亞軍的位置。

“看著來比,不要胡鬨。”鄧霞義為這不省心的弟子操心極了,要她說直接退賽,也沒人說什麼,偏偏還要倔。

司空夏重重點頭,照例一擊掌,推開擋板後滑而去。

看著她在冰場中央站定擺出開場動作,鄧霞義不知怎麼的,打從心底冒出幾分慶幸。

還好這小妮子以後也不歸她管,還好脫手的快啊,就都讓陸大教繼續煩去吧。

司空夏還不知道她親愛的鄧教練是怎麼吐槽自己。

當薩克斯悠悠響起,她便進入了那個肆意又隱忍,獨孤又宣泄的迷人世界。

她散發迷離華光的考斯滕遊行在冰麵上時,就像是綿綿不絕的火焰,步法行雲流水,一舉一動都優雅的令人折服。

就算在跳躍上出了一點點小問題,單跳少見的摔了一個,甚至說節目後半段體能都罕見的稍有不足,最後的蹲踞旋轉不夠勻速——但這都通通都沒關係,現場觀眾傾注的情感依然未變。

終於,音樂停止,司空夏輕輕屈膝,擺出結束動作。

下一秒,全場轟然響起最熱烈的歡呼掌聲,為她的堅強勇敢而大聲歡呼!

“呼……呼……”司空夏彎腰隔著冰鞋用力一按腳踝,說不出的疼痛又帶著癢癢的麻,真是個奇怪的感覺。

她欠身行禮完畢,再次以金雞獨立的樣子滑出冰場。

還好鏡頭貼心的沒有繼續跟拍她步履蹣跚走上等分區的樣子,好歹保住了幾分臉麵。

最終,司空夏自由滑105分,以總分161的分數,拿下第十二屆全國運動會成年組女單冠軍!

也成為了國內曆史上最年輕的大滿貫選手,再次突破了曆史記錄。

“恭喜司空夏選手拿下冠軍,讓我們為選手的堅韌意誌而鼓掌。”

“是的!觀眾朋友們,成年組女單賽事已經全部結束,接下來的十五分鐘清冰時間,大家稍作休息,成年組男單賽事馬上開場。”

“沒錯,在這裡預告一下,晚上九點半後會是兩項單人項目的頒獎儀式直播……”

司空夏一直等到鏡頭移開,才把左腳翹成一個不太優雅的二郎腿。

然後,陸雲蔚就把單邊腋下拐杖遞了過來。

“……”

司空夏用表情來拒絕這個拐杖,大庭廣眾之下用這個,好丟臉的誒!

“你再不走,等會過道全是男單選手。”陸雲蔚冷淡道。

司空夏立馬乖乖起身,在邊上觀眾擔憂的視線下,帶著幾分狼狽,一瘸一拐回到了後台。

休息室裡已經人聲鼎沸,女孩們換衣服的聊天的,熱熱鬨鬨,呈現了賽事終於結束的輕鬆。

司空夏一走進去,那是毫不誇張,立馬受到整個休息室的目光洗禮,連嘈雜的聲音都出現幾秒鐘斷層的安靜,讓本人內心充滿了社死的尷尬。

“十五分鐘是賽後記者會,興奮劑檢測也需要時間……”陸雲蔚不管她如何莫名尷尬,沉吟了一會道:“給你推個輪椅來?”

“不至於不至於。”司空夏忙不送搖頭拒絕:“我讓慧月幫我就行了,不麻煩。”

於是剛從地下一層自助餐區溜達達回來的莊慧月被抓了壯丁。

“沒問題!”莊慧月拍著胸脯應道:“走吧,我們先把考斯滕換下。”

莊慧月在上午已經結束全部賽事,來一趟輕鬆的跟玩似的,還有自助餐享用,很好放鬆了之前大獎賽的緊繃。

值得一提的是,青年組女單的前四名依然是國家隊成員,莊慧月、汪茜、孫文倩、鶴鶯總分均突破了150超高分值。

固然國內分數虛高,鼓勵為主,但也可以作為參考。

因為除開意外受傷分數沒上去的司空夏之外,成年組女單的總分也沒拉開多少,也是150上下徘徊。

這就證明國家隊現有儲備選手,具有充足的競爭力,讓人對女單的未來越發期待了。

再說另一邊青年男單,冠軍無意外由何永安拿下,但亞軍就是一個令人驚喜的存在了——居然是被餘白拿下。

餘白今年才加入國家隊,在省隊以恐怖的跳躍能力而聞名,外號就是跳躍機器。

這次是他第一次參加冬運會,沒想到給隊裡帶來那麼大的驚喜。

更讓人津津樂道的是,他在賽場上還嘗試了四周跳,雖然以存周摔倒告終,但起碼證明他身體有預備嘗試四周跳的儲備,假日時日,說不定能夠實現願望。

若是有一天能實現,恐怕能成為第一位繼承了前輩衣缽的選手,名揚國內賽場。

“不過有一說一,餘白競爭力那麼強,永安有點危險哦。”莊慧月幫好友拿來運動鞋。

“冬運會決定世青賽名額嗎?還是錦標賽選?”

“我們是冬運會,男單就不知道了。”莊慧月壓低聲音道:“男單那邊亂七八糟的,不好說。”

司空夏點了點頭:“確實。”在國家隊待的越久,才越發知道陸教練的公平是如何難得。

“不說這些,我剛去偷吃自助餐聽到了八卦,你猜怎麼著?”

“我猜你吃了牛排。”

“哈哈哈!”莊慧月還能回味起那迷人的牛肉香氣,不理會她打岔,繼續道:“這次四大洲不是眼看除了你又隻有綺美師姐夠得上嘛,前天短節目過後,就有人說不要浪費,最後一個名額打算提拔給省隊的選手去。

“你說這次銅牌的那位?”司空夏想了想:“怎麼,她甚至還去過B級賽事嗎?”

“對啊!”莊慧月猛地點頭:“就她12月中旬參加了一場‘三無’B級賽事,最低技術分夠得著。”

“寧龍省還真厲害。”司空夏佩服:“這都算好了。”

“那肯定。”莊慧月拉開更衣室大門道:“我們省隊就是怕捧不了你,不怕捧不起。”

司空夏剛撐著單拐杖一走出來,就聽到譚綺美那爽朗到沒邊的笑聲,久久在耳蝸裡回蕩。

休息室內,就見譚綺美被選手們圍了一圈,此時正興奮上頭的高談闊論著,那爽朗到甚至有點亢奮的笑聲,讓人莫名害怕。

“咋了這是。”莊慧月搓了一下手臂,看來她也覺得有點寒涼。

司空夏一蹦一跳的挨著椅子坐下,莫名道:“她拿了銀牌……那麼高興嗎?”

“呃……師姐大獎賽有突破性的進步,也沒見高興成這樣啊。”

“是啊,絕了。”

司空夏還沒敢說,要不是她兩就算不對路也不至於……她還懷疑了一秒莫非是在高興她受傷麼……什麼的,就挺讓人奇怪。

大概在譚綺美持續亢奮了十分鐘後,工作人員過來提醒要去準備賽後記者會了,成年組女單冠亞季三人便前往會議大廳。

司空夏當然是坐在最中間的位置,寧龍省的選手——劉莉莉第一次參加規模那麼大的賽後記者會,就有點拘謹的連手都不知道怎麼擺。

她小聲回答記者問題時,司空夏還幫她調整過鵝頸式麥克風,希望能緩解一下她的緊張。

等常規問題問完後,也問了司空夏受傷的情況。

“其實在之前總決賽的時候就有傷,現在隻是稍微加重了,等回基地後二次檢查確診後再告訴大家。”

“我們很好奇,您堅持帶傷完成自由滑的想法,我們也知道,這是國內賽,其實退賽也無人會怪選手。”

“對我來說賽事沒有分的那麼清楚,我都已經在這個賽場上,本身為了比賽也一直帶傷訓練,自然不會甘心退賽,隻要有可能,那我肯定想要去拚一拚再說。”

她這番話簡直就是競技運動精神的話術模板,如此穩妥、高情商的回答居然還引來了記者們情不自禁的鼓掌,為她這番話而讚歎。

司空夏摸了摸鼻子,害羞的做了個“可以了可以了”的小動作,底下頓時又一陣輕笑起來。

一旁的劉莉莉也笑著,內心忽感有些欽羨和向往。

三十分鐘的賽後記者會順利結束,興奮劑檢測的常檢、抽檢選手也逐一完成,時間來到晚上九點半,男單賽事剛好全部結束。

——盧景輝這次沒有延續之前被師弟們碾壓的不幸,再次支棱起來拿下冬運會男單金牌,前三有兩位是國家隊選手,算是成功維護了國家隊隊的臉麵。

“第十二屆全國冬季運動會男子、女子單人滑頒獎儀式現在開始!”

隨著追光燈再次亮起,那束燈光傾落在了領獎台上。

司空夏趁這個時候再次吞服了一顆止痛藥,本來四個小時候藥效漸退難以忍受的疼痛,慢慢隨著藥效又起,終於可以緩緩鬆一口氣。

她估計今晚有的折騰,得看看有什麼辦法把止痛藥換成八小時一次的,不然她今天可沒法安穩睡覺……

“有請第十二屆冬季冬季運動會,獲得女子單人滑冠軍的——司空夏選手上場領獎。”

司空夏一腳蹬冰上場,在歡呼聲中站上最高領獎台,其後,頒獎嘉賓走上紅毯,開始給獲獎者頒發獎牌。

她低頭被授予獎牌時不經意一瞧,才發現給她戴牌子的是那位體育局“大人物”,他這會笑吟吟說繼續加油雲雲,一點都看不出在走廊罵人的威嚴。

然後待她又欠身接過桂冠花束,居然發現這花是劉主任親手給她遞來的——再看左右兩邊,就是在醫務室外驚鴻一瞥的各位領導。

喔呼……

還沒等她腦補一二,領導嘉賓們神色如常且平靜的完成授予工作,轉身站好在領獎台下方,開始留給擋板前後烏泱泱的一堆鏡頭拍照時間。

司空夏忙拿起獎狀露齒燦笑。

在白茫茫的閃光燈中,也喻示著她冬運會之行已經全部結束,但這意外傷病帶來的挑戰,才剛剛開始呢。第143章冬青奧會 花樣滑冰單人項目的比賽與頒獎儀式結束後,第二天六號,各市隊運動員便開始紛紛動身返回訓練基地。

同樣,國家隊的成員——除開雙人滑、冰舞選手還要留下來繼續參加自由滑、自由舞賽事之外,其他成員也要及早回去燕都市加深訓練。

冬運會這場國內最大賽事落下帷幕後,緊接著,與國家隊息息相關的國際賽事還剩下四場。

冬青奧會、四大洲、世錦賽/世青賽、世團賽。

彆的不說,近在眼前的冬青奧會大名單還沒公布。

女單這邊,符合參賽條件的選手照例要補月頭隊測、體測,把考核的成績作為名額參考。

隔壁三項就不知道了,他們的隊測一般是突擊考核的形式,不知道這次是否會正兒八經的組織隊測。

而因傷被免掉隊測的司空夏——首要任務便是去燕都市運動醫院進行診療。

當然,診療結果沒有任何僥幸,傷處情況和那邊醫生說的彆無一二。

隻是這邊對運動員的情況、治療有充分經驗,也了解他們的訴求,對接下來的訓練、比賽都有明確的建議。

之前住院就跟著司空夏的主治王醫生,讓她寫下每日陸地、上冰訓練量,還要標注最近一個月內的賽事。

王醫生看著高強度的訓練日程,再看最近的大賽日期——下周的13號飛去因斯布魯克,15號非公式合樂、16號正式比賽,頓時露出了“我覺得你在為難我”的表情。

“這個……”王醫生沉吟了一下才說道:“你這種情況製動一兩天是緩和不了病情,況且下周就是大賽,就這六、七天沒法開展治療。”

“如果要堅持比賽有方法嗎?”湯醫生問道:“或許能不加重病情那種。”

“這個我沒法保證,但如果堅持說要去比賽的話,那隻能把藥物劑量稍微加大一些……”王醫生一邊說明一邊在紙上寫寫改改,最終確定好了診療方案:“這是兩周的藥量,回頭比完了再來找我複診,後續治療還要調整。另外,訓練我會建議選用這種辦法……”

天氣預報果然沒騙人,暴雨伴隨著氣溫驟降,強寒潮持續發揮作用中——整座城市仿佛都在下暴雨,水積的老高,都快把基地的草坪給淹了。

司空夏看著濕漉漉的玻璃幕牆,刀刃一轉繼續蹬冰練習跳躍,嚴格進行她這周訓練計劃。

根據王醫生的醫囑建議,還有教練組的商議,接下來一周到大賽前,司空夏的訓練日程被換成了“訓一休一”的日程表。

新的訓練日程采用了類似冷熱浴水法,訓練日會減輕負擔,休息日則是輕訓練,一緊一鬆交替,努力讓身體負擔不要往裡積深。

“訓一”也有陸地、上冰訓練,但總體訓練時間不能超過四個小時。

連訓練時間都規定為下午,因為這是身體較為鬆弛打開不易受傷的時候。

另外,這天訓練無論是有狀態還是沒狀態,練的有沒有效率,都不能回頭,更不能加訓,練完了就要走,目的隻是用來熟悉與加深跳躍的身體記憶。

這就逼的司空夏每一次都拚命全神貫注努力減少差錯,一場下來,就光當跳躍機器了,連思考的時間都大大減少。

“休一”不是純粹躺著不動休息的意思,隻是減少對腳踝的壓迫,整個活動時間不能超過四小時。

那天的陸地訓練重心會轉移到上肢,比如跪在機器墊子上訓練腿部的器械,還有對大腿、腰部等核心力量的訓練。

上冰訓練則是為了保持冰感,維持滑曲合樂的契合度。

合樂隻允許適當壓步滑行,不做步法的跟隨音樂做上肢動作,隻要不壓迫到傷處,可以適當練習一周跳或者是旋轉姿態。

至於被剩下的大量時間,則被勒令休息。

除了去訓練之外,上晚課、做作業、看電視、熏陶藝術什麼都可以。

此外,隊裡可能怕她應對傷勢的心理準備不足,畢竟距離大賽還有不到一周的時間,她卻因傷近乎停訓,於是也安排了心理醫生和她聊一聊,免得被憋出個好歹來。

司空夏知道這事後,感覺自己還沒到需要心理醫生乾預的程度吧。

可能因為參加大賽多了後曆練了心態,她覺得“大家都為大賽努力訓練,我卻被迫休息”——的焦慮情緒在正常範圍內,可以自我消化。

但白去白不去正好消磨一下時間。

於是在隔天下午“休一”訓練結束後,她換了一身運動服、戴了一頂帽子就以新奇而見識一番的心態,被劉姐送到了某心理谘詢工作室。

據說這個心理谘詢工作室室還挺出名,坐落在市中心八十年代廢棄工廠改造的創意產業園內,還獨立擁有一座小三層麵積開闊的院落。

工作室沙質的奶白色外牆從心裡上就讓人卸去了防備,而給司空夏預約的醫生還是位長相溫柔的小姐姐,姓周,說話語氣也輕柔動聽。

周醫生從好奇運動員生活作為出發點,又聊到運動員間發生的趣事,不知不覺中,初見的陌生感消弭不少,也初步建立了信任。

“我注意到你緊張的時候,會不自覺摳手,能告訴我當時你在想什麼嗎?”周醫生像是好友閒聊般好奇問道。

“好像也沒想什麼。”司空夏如實說道,心裡想著這種小動作她也能注意到?

周醫生一笑:“其實你剛剛坐下來時我就注意到了,或許是我讓你沒有壓迫力,所以你也很快放鬆。”

司空夏一想也是,要和一個陌生人待一個小時,自然而然就有些放不開的警惕,但發現周醫生挺好相處,後麵就放鬆了。

“所以其實這個習慣能反映出,你內心深處的想法。”周醫生模仿做出握拳、大拇指微微按壓在皮膚表麵的動作:“這其實是一個很克製的舉動,再加上你是自然放在膝上,讓我感覺到,你是一位既能自持克製,又有積極對抗能力的優秀運動員。”

“甚至說,我覺得,在過往谘詢過的運動員裡,你的心裡狀態是一種健康且理想的狀態,麵對壓力甚至是威懾力時,你都有很強的調動性,不妄自菲薄也不會驕傲自滿的這麼一個非常完美狀態。”

這聽的司空夏都要臉紅了。

她不知道周醫生在半小時的閒聊裡怎麼得出這個結論,但她想到陸雲蔚教練的一路教導,也可以說是言傳身教吧,讓她丟掉了很多不必要的膽怯、猶豫和在意。

不過完美狀態什麼的……多少讓人有點點點羞怯了。

“但我們常說月盈則虧,水滿則溢,克製久了容易演變成許多不可控製的負麵情緒……”

周醫生說在東亞等集體主義文化中,相對於情緒表達,情緒抑製更受鼓勵[注],作為運動員因為賽事的跌宕起伏反而更要追求冷靜、理智這無非厚可。

“……但我不是要探討什麼,你已經做得非常好。”周醫生笑道:“隻是希望在未來,做到自持克製的同時,你還能多多‘讚美’自己。”

“讚美?”司空夏有些不解:“誇自己,呃……表現的很好?”

“差不多。”周醫生欣然點頭。

……

預約的一個小時谘詢時間很快結束。

司空夏等劉姐過來接送,對方問聊的怎麼樣,她也隻能籠統的說挺高興的,好像和一位知心大姐姐聊在天。

咳,就不知道隊內會不會覺得白瞎了這筆谘詢費……

等第二天“訓一”訓練日常,在這比較緊迫的兩個小時上冰時間,昨天的減訓導致今天找不到感覺,跳躍質量也不能坐到和想象中有超70%的成功率。

再加上剛步入漸入佳境的良好狀態時間就到了,教練猛地過來喊停——那個抓心撓肺啊,就跟強迫症看到九宮格隻發八張圖一樣,簡直了。

這不過是70%成功率而已,才過多久啊,就做不到了!

司空夏氣呼呼的在冰上劃拉,薑教練對著她警惕的兩指一並,指向場下,還道:“快走快走。”

“……”

司空夏一屁股坐在場邊凳子換下冰鞋,像往常一樣為這次訓練做總結。

成功率極低、進入狀態極慢,除了前一天沒做訓練,還有身心活躍度沒提上來。

明後天陸地訓練都要儘快提起勁才行,像往常一樣慢慢來不可,得把爆發勁兒一次過提前。

如果“訓一”都得不到有效反饋,大賽上她都沒有底氣去麵對那麼多對手,還……

就在這個時候,她的思緒一個中斷,忽然想起了周醫生的一番話。

低頭一看,果然,食指上都已經被壓出一道淺淺的指甲痕。

司空夏看著鬆開握拳姿態的手心,確實是,焦慮會被強大的克製力給壓下,但它,可不會自己消失。

想了想,她便學著周醫生輕聲說道:“OK,這不是什麼大問題,今天的我表現非常完美,世界上怎麼會有我這麼天才又努力的人……”

還沒說完整一句話,她已經忍不住開始發笑了。

“……傷病隻是生命長河中出現的小斷流,但隻要站在冰麵上,我就是王,我會表現的非常完美,也必定能carry全場。”

當時她聽周醫生這麼說時,笑的不行,好囂張啊,雖然是給自己打雞血,但也太羞恥了吧。

這種風格有點類似於維娜賽場上唯我獨尊,理所當然的自信,但人家現實生活中也不這樣啊。

怎麼說呢,司空夏撓了撓腮幫,眼裡還帶了些未散的笑意。

不知道這樣做,所謂緊繃的弦是否鬆了一些,但這種吹噓的感覺嘛……也不賴!.

司空夏訓練的問題暫時解決,具體怎麼樣得看大賽前教練組的評估。

若是訓練狀態、心態都持續下降,那肯定說什麼都會強迫運動員退賽,畢竟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不容有差。

除了這個,還有另外一件事引起了隊內廣泛的討論。

那是關於陸雲蔚提出,要與司空夏簽署一份“運動員個人教練”的專屬合同之事。

這事可值得濤一濤了。

從過去到現在,隊內可從來沒有運動員開過先例,擁有一位專屬教練。

華國的國家隊從來都是舉國體製,在集體訓練之下,擁有的資源都是集體製,最多是某一運動員比較優秀,那就能得到教練欣賞,一些有限資源的傾斜。

簡單的來說,那就跟班裡的學生一樣,一名老師底下有那麼多學生,上頭有年級主任,中間有班主任、各科老師,你想開小灶也非常費勁巴拉。

這麼說吧,運動員有專屬教練的話,從生活及訓練上、起碼是在國家隊裡,是沒什麼變化。

該放養的時候,司空夏還是會被放養,該訓練她也和其他人一樣受到教練組鞭撻,基本上體現不出專屬教練的好處。

那為什麼還要提出這麼一份合同呢?

要全然解釋清楚,那得提一下國家隊的前世今生。

過去花樣滑冰的師資力量不夠,就連國家隊都跟不上賽場的發展,於是便有了外訓——即是去國外俱樂部短訓一段時間。

目前單人項還未有外訓先例,隻有冰舞率先開啟了外訓模式。

——所以說,如果選手足夠硬氣,是可以選擇外訓。

說回現在,陸雲蔚加盟了國家隊,也讓女單整體發展有了突飛猛進的提升,不必追求外訓。

但她身為外籍教練,當初的合同年限隻是一個冬奧賽季,僅為四年。

誰也不知道四年一過,她會不會選擇續約,作為一個外籍人士,自然是來去自如。

那這可能就導致了,如果陸雲蔚選擇在2014年索契冬奧會之後離開,那麼司空夏就會麵臨要更換教練,但卻無人跟得上她水平的尷尬情況。

如今有了“運動員個人教練”的合約保障,就算14年後陸雲蔚卸任女單組長之位,她也有合同約束,順理成章成為外聘的運動員個人教練,專門服務於司空夏。

若陸雲蔚選擇回到倫亞比,重新開創俱樂部,那麼如果司空夏願意的話,也可以跟隨過去進行外訓。

總的來說,就是一份保障合同吧。

鑒於國家隊、省隊教練的人才流失度,除非是把弟子一手帶入國家隊,並且取得很好成績,從一而終服務到退役。

——這種情況太少見了,就連李可選手,退役的前幾年也更換了教練來著。

甚至說運動員以在省隊(寧龍、西羅)訓練為佳,極少會想要投身燕都市。

當年顧瑜也是和教練鬨矛盾,鬨得沸沸揚揚,這才選擇更換教練進入國家基地訓練。

再說以前可沒有四項整合的概念,那省隊的師資都比燕都市國家基地要好得多。

——鑒於如此,司空夏作為女單價值最高的優秀選手,可容不得有教練突然卸任的突發情況。

陸雲蔚的主動提出,讓人看到了她對繼續培養司空夏下了多大的決定,以及對華國花滑的未來有著多厚的情懷。

當然也有很大的風險。

畢竟國家一直強調集體主義,就算偏愛某一弟子,也不能做的明目張膽。

萬一簽署了個人合同,形成了抱團,資源光明正大傾斜,那風氣就太壞了。

如此體育局還謹慎的把邵誌國、三項組長都拉過去詢問了一番。

邵誌國當然是滿口稱好,他還想繼續做招商部優秀員工呢。

但實際上,他也可以看出陸雲蔚是個看重公平到較真的人,也願意試一試、相信她。

就這樣,此事輪轉了一圈後,初步算定下了,開始討論年薪問題。

而這個時候,司空夏才有資格參與討論,也才知道這件事的發生!

這份合同司空夏當然會簽,就算掏空她銀行卡的大幾十萬存款,再繼而貸上未來幾年可能有的獎金(不知道夠不夠),也要簽。

明眼人都知道,這簡直就是百利而無一害啊。

雖然司空夏要承擔額外甚至巨額的年薪,這會對經濟頗有負擔。

但在某些情況下,陸雲蔚是可以名正言順專門管她一個人。

比如這次冬運會不用跟訓,各省隊都有帶隊教練。

其實就算陸雲蔚要跟訓司空夏,也無可厚非,畢竟是金苗苗,但對她這種比較看重公平的人,是做不了這種事。

這下有了這份合同,下一屆冬運會那就能光明正大了。

另外,專屬教練就像是俱樂部的主教練,會因為成員國的冰協想賺錢想瘋了,拚命讓選手去參加冰演掙錢,損壞選手的身體和有限的生涯壽命——而去公開的猛烈投訴,完全站在學生這一邊。

固然國家隊還沒出現這種情況,但陸雲蔚本就對組裡的苗苗們有訓練、休假的權利,那是連邵誌國的話都不好使。

有了這份合同,恐怕陸雲蔚的權利範圍就更大了,連生撕冰協都能撕個轟轟烈烈,不管有沒有用,那氣勢彆人也得掂量掂量。

這利益都站在一條線上,得給選手帶來多大的安全感啊。

司空夏立馬就轉頭告知了父母這個好消息,興衝衝的讓他們準備過來簽合同。

至於條款如何,那就是大人們去討論的事情了,她隻知道合約年限定在四年,剛好橫跨到下一個冬奧周期。

很快,司空夏發現她連年薪問題都不用愁了。

在冰協明確願意補貼一部分的情況下,冬季管理中心那邊申請的另一部分還沒下來,聽到風聲的“李寧”立馬表示,非常願意支出這一筆費用。

——大概他們也知道,陸雲蔚和司空夏在一起才能發揮1+1=3的價值,他們可不想好不容易搞來的金饃饃就這麼唰的沒了。

所以直到合同進入最後的階段時,司空夏全程白嫖,都沒支付過一毛錢。

不得不說,華國人都有提前準備的危機意識,柯芳芳和司空修德本來還憂心過14年後要怎麼辦,如今一聽有這種好事,當下對陸雲蔚也無限感謝,徹底放下心來了。

當“運動員個人教練合同”塵埃落定後,隊內的討論聲也大了起來。

從名義上來說,司空夏還是國內第一位有個人教練合同的選手——那是正兒八經的,陸雲蔚門下第一位嫡係大弟子吧?

嘖嘖,以後真的成太子女啦?

這種議論聲莊慧月不用特意八卦也能聽著,但她就挺不屑的。

就算沒這份合同,好友也是華國一姐。

而且除了對未來有保障,現下,依照陸教練的性格,待遇和她們一樣沒啥不同。

她還聽說有人羨慕,也想要有專屬教練。

但第一真沒必要,因為專職服務一點變化都沒有,壓根就體現不出錢花在哪裡,說不定還被教練罵的更勤了呢。

第二,隊內未必會給補貼這個費用,人家那是有大讚助商屁顛屁顛過來送錢,對彆人來說,一次性支付四年的年薪,還真未必支付的起呢.

此事作為新鮮事,議論一段時間就過去了。

而隨著冬運會的賽程不斷推進,一月十號,兩個市隊龍爭虎鬥的白熱化競爭,已經逐漸看到了差距。

作為第七個金牌日,寧龍省濱江市已經牢牢占據榜首,不斷拉大金牌數量的差距。

而排名第二的西羅省宜東市,與榜一差了大概有十枚金牌的數量,這極大的差距,恐怕三天後比賽落幕,也很難追的平。

果不其然,冬運會第十個金牌日的全部賽事結束,金牌榜的排名也維持到了最後。

寧龍省濱江市一路高歌猛進笑到最後,以45枚金牌排名第一。

西羅省宜東市則以29枚金牌,排名第二。

——寧龍省那叫一個得意,那叫一時風頭無倆啊。

而這裡麵最開心的要屬青府省。

司空夏成年組女單的這枚金牌,以唯一一枚金牌的數量,在三十四個省份裡麵,排名第十六名。

青府省第一次參加冬運會,居然沒有在金牌榜中墊底而是處於中上位置,可以稱得上旗開得勝了。

冬運會的閉幕式也辦的熱熱鬨鬨,熱度也一直維持到最後。

這一屆冬運會水平極高,不僅湧現了許多儲備選手,還看到了優秀選手的存在。

舉辦這場大賽也非常值得,通過現場或者直播觀看賽事的家長,甚至是小孩,都萌生了學習冬季運動的想法。

比如現在在做華視采訪的這幾位:

“對,是看了比賽的,孩子看了司空夏選手的表演後,就非常喜歡說要學這個,有機會我們做家長的當然會送去學習。”

“花滑這項運動太美了,以前我一點都不了解,感謝我朋友把票轉贈了給我,現在我是冰迷了,我以後要出國看比賽!”

“聽說司空夏的舅舅還是什麼親戚也把孩子送到那個什麼俱樂部,那教學肯定很有章法,我們已經去谘詢了,明天去試教,希望我家孩子以後也能為國爭光啦。”.

一月十三號,國內還在冬運會的餘熱中,各選手采訪紛迭而至,但對國家隊的成員來說,他們已經踏上了下一場大賽的征程。

冬青奧會已經橫跨在每位選手的麵前。

今年也就是2012年是冬青奧會的第一屆。

這是至2007年通過國際奧委會決議之下,開創繼奧運、冬奧運、夏季殘奧會、冬季殘奧會以及夏季青年奧運後的第六個綜合運動會——冬青奧會[注]。

本屆比賽,華國代表團共有23名運動員參賽,將參加短道速滑、花樣滑冰、冬季兩項等5個大項8個分項的比賽[注]。

花樣滑冰出戰的大名單十號那天已經公布。

女單經過隊測與國內賽事成績參考,出戰名單為:司空夏、莊慧月、汪茜。而在冬運會發揮出色的新秀劉莉莉,自然沒有如傳言一般占據其中一個名額。

男單方麵,出戰名單為:何永安、餘白,還有一名此前沒參加過國際賽事的新人選手。

雙人滑、冰舞符合參賽要求的不多,前者大名單有兩組,後者有一組。

華國所有參賽的選手,都是定於十三號從各自訓練基地出發,十四號零點落地後,再確定之前約的集合時間。

在他們出發的時候,外媒也已經為這場大賽預熱,八卦了各項目選手情況。

其中女單奪冠大熱門的司空夏選手,因國內賽受傷一事給這次大賽結果蒙上了一層陰影。

在她冬運會的兩套節目被搬到外網後,幼年組的難度水平也引人擔心,不知道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可否恢複到以前水準。

但無論如何,她的競技實力是得到世界認可,在過往的優異成績的襯托下,就算這次有受傷疑雲,也依舊是女單奪冠大熱門選手,其次才是雪麗、梶本沙織。

網絡上議論紛紛,而已經飛行十三個小時正在轉機專用候機室內,等待第二程航班的司空夏等人,不是閒不住到處悠轉,就是抓緊時間看電視劇玩手機。

司空夏就是在這會,刷到了兩則令人意外的消息。

第一則消息就是名將黛布拉的近日動態。

在她落選大獎賽總決賽的大名單之後,推特的個人動態也沒有更的那麼勤。

而沉寂了大概一個月,昨天她才現身,公布了自己在住院的素顏美照,並且還分享說自己的手術非常成功,現在正在積極恢複,希望可以趕得上大賽。

冰迷都知道,黛布拉在做了有關半月板損傷的手術之後,就一直被手術後遺症的絞痛所乾擾,狀態不僅一落千長,也與原俱樂部掰頭,徹底決裂。

此次無緣總決賽也是她首次落選,不管是成績還是狀態都一度低迷。

大概是想再博一次,黛布拉決定再做一次手術,希望把這個後患解決好。

她選在了總決賽與四大洲之間的空隙,不得不說,誰都可以看到其中滿滿的野心和果斷,不知道後續的恢複情況怎麼樣。

另外,她為了做手術還缺席了國內的名額大戰,但經過冰協的討論,已經有消息傳出拿到了保送卡,而且還是兩張——四大洲、世錦賽她都將會出席。

畢竟是倫亞比排名最高成績最好的名將,在國內也該擁有這樣的待遇。

黛布拉的卷土重來讓媒體非常興奮,但在維娜那邊……就不太好說了。

皆因她在波卡恩參加國內錦標賽的名額大戰時,她的主教練忽然暈倒在了賽場上,維娜驚慌之下沒有參加自由滑,跟著救護車到了醫院。

然後賽事一直等到最後一組最後一名選手完成了自由滑後,她都沒能及時趕回,於是就被定為了缺賽。

這下有點糟糕,波卡恩那邊的競爭還是挺激烈的。

不是說競爭對手的實力,而是每個俱樂部都有自己的“勢力”、與冰協的“關係”。

維娜或許沒那麼簡單像黛布拉一樣冰協給開綠燈拿到四大洲、世錦賽的保送卡。

她如果能足夠幸運,為了“公平”,她極有可能隻能在這兩場大賽中選擇一張保送卡。

這麼一說,無論是四大洲還是世錦賽,都會缺了一名爭金組選手,這大概是對手們上位的最好時機。

司空夏看到這個消息後,首先想起的是那次賽後的休息室,維娜教練又溫柔脾氣又好哄人的模樣……希望不會是什麼大病吧。

她不由覺得歎息,那位教練都有四五十歲了,這歲數忽然暈倒可不是好征兆。

司空夏還以為要過兩天才能知道後續的消息。

等她又一次飛行十三個小時的第二程航班落地,她在密切的關注下,碰巧又刷到了維娜教練的後續消息。

《維娜主教練已確診為肺癌,後續治療還需確定討論》

這白底黑字的巨大標題引人心中一顫——居然是肺癌嗎?那維娜怎麼辦?

維娜的推特沒有任何新消息,無數的冰迷湧到她最新一條出發國內錦標賽的圖文下留言,希望她能堅強的度過這一困難時期。

因為聽說維娜是由叔叔一手帶大的,從孩童初入冰場到如今成年,十幾年來都是叔叔陪伴。

而且她的父母在她小時候已經離婚,各自有了新家庭於小孩,實在不能想象她此時是什麼心情了……

司空夏與莊慧月一邊討論著這件事,一邊從機場大廳走出,坐上接送大巴。

就這五六步的距離,室外的冷空氣如同在他們臉上狠狠扇了一巴掌,冷的人一個哆嗦。

打開實時天氣一看,此時竟在零下五度,這鬼天氣,明天晚的開幕儀式可是露天進行的,那豈不是得凍成冰塊了。

“這次不是說你走旗手嗎?明天十點還是九點要排練吧?”

全員疲憊不堪中,到達賽事指定酒店時已經淩晨三點。

莊慧月草草收拾了一下,發現好友已經打算睡覺,但也不見她設定鬨鐘,便問了一句,免得耽誤了。

“讓給何永安去走了。”司空夏用最後一絲意識迷糊回答道:“我這破腳走不了多久,還是省點力氣留給正賽。”說完後就一秒墜入了夢鄉。

隻能說司空夏還好沒逞能,何永安被安排走旗手,足足排練了三回,在露天體育館下冷的直哆嗦,拿著旗杆的手,套了手套還被凍的皮膚發白。

——下午三點全體開始大彩排時,她還覺得有些慶幸,天氣太惡劣了,站一會她腳都能被凍麻,止痛藥都可以省下了。

但是,當晚上八點冬青奧會開幕式隆重開幕,冒著嚴寒觀看開幕式的現場觀眾也紛紛鼓掌歡呼。

那激昂的會歌響起,場邊,每位運動員熟悉且憧憬的奧運五環標誌緩緩升起、進行聖火點燃儀式,她又覺得有些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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