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牧悠正在疑惑的時候,外麵便傳來太監的聲音:“陛下,榮王到了。”
殷牧悠睜大了眼,沒想到蘇衍會把蘇桓給叫過來。
蘇衍現在應當還沒對蘇桓抱有戒備,可知曉劇情的殷牧悠卻有些害怕他們二人見麵。
“陛下……”
“噓。”蘇衍眉眼彎彎,像是要使壞,一如那天晚上在太平侯府一樣。
正當殷牧悠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蘇衍便已經說:“讓榮王進來吧。”
殷牧悠皺緊了眉頭,蘇衍還抓住了他的手,將殷牧悠帶去了屏風之後。
殷牧悠仿佛想說什麼,蘇衍便啞聲在他耳畔道:“孤知曉若是親口對太傅說,太傅不一定信任孤,所以才要宣榮王進宮。”
殷牧悠眉頭緊蹙:“到底是什麼事?”
“太傅一會兒便知了。”
當他們說話的縫隙間,蘇桓已經走入了紫寰宮內。
“參見陛下。”
蘇桓跪在了外麵,心道這紫寰宮還真是淒慘,當年那場叛變後,原本是宮中最美輪美奐的地方,卻變成了如今這幅模樣。
後來匠人們又新修了宮殿,蘇衍卻不肯挪宮,隻願守在這種地方。
蘇衍從內室走了出來,看到蘇桓的時候,眼底閃過一絲厭惡。
其實宮人們都知道小皇帝近來犯了癔症,時不時就要叫榮王進宮。
也不知這榮王什麼時候得罪了小皇帝,平白被他這樣磋磨,還真是作孽。
蘇衍走到了正上方,正襟端坐,表情嚴肅。
蘇桓的額頭都流出了冷汗,已經不知跪了多久,偏偏蘇衍還不發話。
蘇衍這才發了話:“榮王請起吧。”
蘇桓這才起身,知道今日來又要受蘇衍刁難,他心裡隻是暗歎蘇衍的愚蠢。
他若是蘇衍,絕不會在此時各方得罪。
“不知陛下今日宣臣覲見,所謂何事?”
“聽說榮王那日在程江手裡救下了太傅,該嘉獎榮王才是。”
蘇桓眼露疑惑:“這都是分內之事,臣並不需要嘉獎。對了,孤還想聽聽榮王是如何救出太傅的?”
“孤說嘉獎便是嘉獎,難道榮王想抗旨。”
蘇桓:“……”
他無奈,隻好細細將當時的事情講來,還順道編造了自己是如何救走殷牧悠的話。
聽到這些,蘇衍不由冷笑了起來。
蘇桓抬起頭:“陛下?”
“沒事,榮王繼續。”
蘇桓眉頭緊蹙,隻覺自己被人當猴子耍弄了一般,剩下的話竟有些說不出口了。
“榮王不講了?那孤接著榮王的話講吧。”蘇衍身上的氣勢一變,全然不似方才那樣軟糯,“程江一事震驚朝野,各方都在追查程江身後之人,孤也不例外。這些日子,孤找到了一個人,他嘴裡所說卻和榮王的出入極大。”
“陛下這是什麼意思?”蘇桓氣息不順。
蘇衍將目光放到了暗處:“出來吧。”
禦軍押著當夜在黑牢的那位士兵,徑直的走到了這裡來。
“把你當夜看到的事情都說一遍吧。”
那位士兵臉色慘白,不敢不說實話:“當夜程校尉命下屬們在外守著,隻叫了少許幾人押著太傅去了黑牢,其中就有草民。”
“你在裡麵看到了什麼?”
士兵飛快的抬起頭看了眼蘇桓,又瞬間低下頭去:“太傅並非被榮王所救,榮王進來時程校尉也已經死了。且黑牢內路線複雜,榮王是徑直的闖進來的,根本沒有任何迷路的跡象……像是早就對黑牢的地形熟悉了。”
“陛下,程江的確非臣所殺,那日是臣和君世子一同帶走了太傅,君世子可以作證。”
蘇桓眼中帶怒,氣勢淩人的指著那士兵道,“你應當是第一次麵見陛下,又是第一次來紫寰宮吧?卻能在說這些話時口齒清晰,句句指責於我,到底是何居心?”
那士兵被蘇桓的氣勢給鎮住,瞬間低下了頭去。
“和這種可疑的人比起,陛下難道不信我嗎?”
若非那日救走太傅的是他,蘇衍都要暗叫一聲好了。
他就得好好磋磨蘇桓,省得蘇桓搶了他的人。
“榮王是孤的親兄長,孤怎能信這位小兵,而不信你呢?”蘇衍眯起眼,“今日來,不過是問問當日的情況罷了。”
蘇桓這才斂了所有怒氣:“多謝陛下。”
“行了,把人給押下去吧。”
“諾。”
殿內又僅剩了蘇衍和蘇桓兩人,氣氛幾乎快要凝滯。
蘇桓知道自己此時的處境到底多如履薄冰,心裡猜測起蘇衍今日召見他的意圖來。
蘇衍沒有緊抓著這件事不放,這到底意欲何為?
“這次來原本是為了進獻扶蒼珠,沒想到發生了這麼多事。臣那日雖然隻是帶走了太傅,但到底算是救了他。陛下會不會怪臣,擅自和君世子一起救走了太傅。”
“……怎會?”
他見蘇衍臉色微變,便認定了自己說中了蘇衍的心事。
看來蘇衍叫來那士兵,是做樣子給他看的。
“太傅把持朝政這麼些時日,這些天臣總是在想,倘若那日太傅死在黑牢中,這大周的局勢或許就能發生變化了。”
蘇衍冷笑:“榮王這是後悔救太傅了?”
蘇桓垂下眼眸:“陛下是臣的親弟弟,太傅隻是外人,孰輕孰重,臣心中明了。”
蘇衍真是被這話給氣到了,他緊盯著蘇桓,若非他已經知道太傅的良苦用心,今日就要被蘇桓哄過去。
他往日是有多蠢?這樣的話也會信。
蘇桓見事情不成,轉身就假裝幫他,半點不怪方才自己拿那士兵試探了他。
這等心計和膽魄,才是真正需要戒備的。
況且……還有那晚馬車翻車的事,讓他不得不去懷疑蘇桓。
蘇衍站起了身,從上方一步步朝下:“榮王多慮了,太傅乃國之棟梁,榮王此舉乃是幫了大周,幫了孤。”
蘇桓見蘇衍上鉤,便大罵起殷牧悠,以求蘇衍信任:“那慕今歌分明是個奸佞!”
蘇桓想起君長歡對殷牧悠死心塌地,他的心日日如蟻嗜。
隻要誘騙這小皇帝,他就能將殷牧悠置之死地。借刀殺人,可是這刀自己送上門來的,怪不得他心狠。
此話剛一落下,內室的門就被打開了。
砰——
蘇桓朝那邊望了去,卻見殷牧悠繞過了屏風,從內室裡走了出來:“原來在榮王心裡,我便是這樣的人。”
蘇桓的大腦充血,心卻瞬間沉到了穀底。
怎麼回事?
殷牧悠怎麼在紫寰宮的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