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昨天杜艾去參加了婚禮, 現場尤為壯觀浩大, 紅色地毯幾乎從顧家鋪到了中央軍部。
杜艾有種老父親的酸脹感,拿著帕子不斷擦著自己的眼鏡, 淚水把鏡片都暈花了。
畢竟, 那可是他花了三年,才把殷牧悠克隆出來的。
又一步步看著他成為A級向導,杜艾心裡隻有滿滿的自豪。
可婚禮剛一結束, 他就聽到是他們元帥嫁, 一旁的丁揚還承認了此事,讓杜艾整個人魂兒瞬間被嚇飛了。
他這一整天渾渾噩噩,腦子裡總是回蕩著這事兒。
等到他和丁揚第二天去軍部的時候,還被其他軍團的人給叫住, 笑眯眯的拍著他的肩膀調侃:“喲,還沒來得及恭喜你們元帥找了個高大上的A級向導伴侶呢。”
杜艾立馬跟個鵪鶉一樣, 真是的……誰讓這群人宣揚A級向導的事兒了。
總在外麵說什麼他們第一軍團有A級向導,其他軍團有嗎?
看看, 現在嘚瑟不出來了吧!
“嘖嘖, 要A級向導的代價竟然這麼慘重, 賠了夫人又折兵, 你們第一軍團的人乾脆以後全嫁給自己的向導得了!”
杜艾在研究領域格外出色,平時就跟個軟包子似的,被人罵了也不知道回口。
反倒是丁揚, 手捏得哢哢作響:“你再說一句?”
“就說了又怎麼了?你們元帥婚後是不是要當個賢內助啊?”
剛才他說了第一軍團的人, 現在又提及了顧翊秋。
丁揚終於忍不住, 羞憤的說:“住口!不準侮辱我們元帥!”
丁揚做事向來穩重,這裡又是軍部的地盤,如果不是被激怒了,一定不會這麼做。
“難道不是嗎?誰讓你們之前這麼張揚。”
丁揚鐵青了臉,作勢就要打過去。
反正他們第一軍團全都是些泥腿子出身,比不得這群出身高貴的貴族。
丁揚的拳頭已經快到那人的臉前了,身後忽然傳出一聲嚴厲的斥責:“丁揚!”
整個拳頭都在他的臉前,離他的臉僅有幾厘米的距離。
那人嚇得渾身發顫,甚至能看到丁揚捏得有多緊,擺明了是要暴揍他一頓的。
自己是嘴欠了點兒,可前些日子第一軍團的人那嘚瑟的模樣,難道不欠嗎?
丁揚低下了頭,甕聲甕氣的喊:“元帥。”
顧翊秋出現在眾人麵前時,帶著一股強大的壓迫感。散漫的往這邊一瞥,讓他們瞬間渾身一凜,不敢再多說一句。
媽呀,這就是帝國有名的戰鬥狂?
真是可怕。
“發生什麼事了?”
丁揚憤憤不平的告狀:“元帥,他們侮辱你!”
顧翊秋眉頭一挑:“侮辱我?”
顧翊秋緊盯著那人:“你,把剛才的話重複一遍。”
他低下了頭,臉色開始泛白,心跳漸漸加劇,卻礙於顧翊秋的實力,隻能順從顧翊秋。
他支支吾吾的把話說完,這才大聲說:“顧元帥,方才是我無禮,請你原諒!”
丁揚發了火:“呸,原諒個屁,除非你去嫁給你的向導!”
顧翊秋攔住了丁揚,靜靜的說了句:“當個賢內助怎麼了?”
全場寂靜。
窗戶外傳進來呼嘯的風聲,偶爾幾片枯黃的落葉,被狂風掃起,在半空中盤旋。
顧翊秋的話夾雜著那呼嘯的風聲,更讓人心頭發怵。
這……彆是在開玩笑?
而此時,殷牧悠已經走了進來,見他們僵持不下,不由輕聲問道:“怎麼堵在這裡了?”
顧翊秋笑著把殷牧悠摟在自己懷裡:“他們嫉妒我給你做賢內助呢。”
那人立馬漲紅了臉:“不不不……”
誰他媽嫉妒?
聞言,顧翊秋不由皺眉:“都被我抓著了,還說沒有?”
那人頓時就閉嘴了,簡直有苦說不出。
誰要嫉妒一個嫁給向導的哨兵啊!
那話本是調侃和輕蔑的,誰知這個顧翊秋,竟然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真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彆耽擱時間了,我們還有事呢。”
“好。”
今天來軍部本是耿廣濤相約,畢竟之前那件事情還多虧了他的幫忙。殷牧悠不好拒絕,這才同意來了此地。
顧翊秋很快便不再糾結這件事,和他的寶貝相比,名聲算個狗屁?
隻要他的寶貝同意結婚,彆說讓他嫁一次,一百次都心甘情願!
顧翊秋又叫上了丁揚,人逢喜事,心情也極好,難得耐著性子好好教導著丁揚:“以後再有人這麼調侃你,就挺直胸膛,接受表揚就是。”
丁揚傻眼:“表、表揚?”
“你就是臉皮薄,彆人才表揚你一句,你就沉不住氣了。”
丁揚:“……”
殷牧悠看得直憋笑,見杜艾在這裡,就一並問了他:“資料的事情怎麼樣了?”
杜艾比他父親更加青出於藍,再加上父親已經認同了顧翊秋,還答應做了他的助手,現在找到了突破方向。
“很順利,彆擔心了。”
殷牧悠呼出一口氣:“這就好。”
他想安穩的和顧翊秋渡過這段時光,不要再像之前那樣分離了。
等走到了會議室,房間裡格外安靜,丁揚和杜艾來這裡也是有事的,就暫時先同顧翊秋告彆了。
會議室很大,裡麵卻隻有耿廣濤坐在一旁。
見到殷牧悠和顧翊秋時,耿廣濤才伸出手:“坐。”
他是陛下近衛,如此嚴肅的模樣,殷牧悠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
“你找我們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之前森林裡發現蟲族的事情,已經報告給了陛下,這件事情卻查不出任何頭緒。”
自然查不出頭緒的。
殷牧悠隻能在心裡默默的回答。
等出了這個記憶世界,他就得找景丞好好的算一算這筆賬了。
殷牧悠陷入了沉思,臉色也尤為難看。耿廣濤躊躇著開了口:“之前第一軍團交給我的視頻資料,被我扣押下來了。”
顧翊秋黑沉著臉,眼底帶著陰翳:“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次陛下沒再刁難你,也是穆元飛在陛下麵前做了擔保,才讓你們這麼容易就結了婚。”
殷牧悠緩緩歎了口氣:“謝謝你把那些視頻資料扣下來。”
耿廣濤微怔,殷牧悠的反應和顧翊秋完全不同。
“謝遙,你不怪我?”
“我不怪他了,當然也不會怪你。”殷牧悠仿佛看透了一切似的,朝耿廣濤問,“你是穆元飛安排在陛下身邊的人吧?”
耿廣濤並沒有反駁。
他的反應,已經讓殷牧悠和顧翊秋明了。
既然都已經談到這個份兒上了,殷牧悠便一次性把話給說明了:“他上次讓方宇刪掉從銀河號裡偷出來的資料時,我都聽在耳朵裡。這些視頻,也隨你們銷毀吧。”
耿廣濤久久無法言語,他長期在陛下身邊,但也聽說了三年前那件慘事。
那的確是他們理虧在先,殷牧悠還能如此,這讓他心裡更加愧疚萬分。
耿廣濤雖然是穆元飛安排在陛下身邊的人,和穆元飛卻並非主仆,亦或上司下屬關係。他隻是認同穆元飛,這才幫他的。
上次為了這件事,自己去見穆元飛的時候,卻見他消瘦了不少。
看得出來,他這段時間也痛苦萬分。
耿廣濤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處於偏心,和希望帝國穩定,便把那些資料想方設法的扣了下來。
陛下想必也是知道了,隻是默許他這麼做而已。
畢竟,穆元飛可是下一任的議長。
道完此事後,殷牧悠和顧翊秋一起離開了軍部。
殷牧悠笑著問:“你不會怪我吧?”
“不會。”顧翊秋和他咬耳朵,語氣裡帶著些咬牙切齒的意味,“沒聽外麵那些人說我是賢內助?”
都這樣了,還說不在意?
殷牧悠悶笑了一聲,主動吻了上去:“對於我來說,最重要的事就是和你在一起,其他什麼都不重要,甚至不值得我花費任何精力。”
顧翊秋對他的情話完全沒有任何抵抗能力,心底的煩躁也逐漸被他給撫平。
對於這點來說,他也同樣如此。
在那之後,顧翊秋時不時還會被噩夢所驚醒,他仍然喜歡狹窄黑暗的地方,唯有蜷縮身體,才能獲得那一丁點兒的安全感。
隻是現在不同了,身邊有殷牧悠。
就算痛苦害怕,抱著他的時候,全身都會充溢著溫暖,如同淡金色的陽光撒到了透明無波的心湖。
他們平靜而幸福的渡過了幾個月,杜艾的研究也成功了,總算不用再擔心顧翊秋的身體。
三四十年後,這具克隆的身體也快走到了尾聲。
算算,至多也就幾個月的壽命了。
一個溫暖的午後,顧翊秋拿著些東西回到了家,聽說這是藍星的古植物種,已經消失了好幾百年了,最近才被杜艾培養出來。
殷牧悠看那光禿禿的樹乾,完全看不出那是什麼物種。
不過杜艾還真是厲害,殷牧悠不由感歎:“杜艾怎麼連植物也懂?”
“是我下命令讓他幫我培養的。”
“你很喜歡?要種在這個院子?”
“嗯。”
殷牧悠忽然間來了點兒興趣:“藍星的什麼古植物種?有名字嗎?”
“那天偶然間在中央圖書館看到的,說是叫什麼玉蘭花,開花是在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