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電話打來時,謝知剛從吊威亞上下來。
今天的戲不太好拍,從樹林間滑翔而過時,臉頰被樹枝擦出了道小傷口,不疼,但對臉大於天的藝人來說,足以令助理小d炸毛崩潰、大呼小叫,又是找藥又是翻創可貼,活像下一秒腳下這塊地就要四分五裂了,就等著他那塊創可貼來拯救世界。
謝知倒是不怎麼在意,他站在陽光下,烏黑的短發下濃睫低垂,襯得冷白的臉頰上的傷口尤為顯眼。
導演本來不怎麼在意,瞥到這一幕,還是忍不住踱步過來想問問情況,話還沒問出口,就被找創可貼找到一半接電話的小d打斷了:“啊!”
導演差點嚇得蹦起來:“年輕人,沉著點!”
向來油滑的小d卻像是沒聽到,他聽完電話,僵硬地將手機遞過來:“謝哥,那那那個宋助理找你。”
十分鐘後,謝知坐在了去往機場的車上。
除了拍戲時外,謝知的表情一向很少,連眉頭都甚少皺起,總是麵無表情,被粉絲們戲稱是“周幽王放火都燒不出一絲笑的冷美人”。
此時他皺著眉,聲音很低,確認道:“你說……裴先生視察場地時出意外被砸中,然後……怎麼了?”
電話那頭傳來沒有感情的聲音:“傻了。”
謝知:“……”
他還能想起兩個月前,兩人約定到期,在咖啡廳裡和平簽下離婚協議書時,裴銜意那個歡快灑脫勁。
結婚三年,雖說各過各的,但以裴銜意的風流,自然不喜歡這點束縛。
傻了是怎麼傻?
他實在想象不出來英明神武的裴先生傻了是什麼樣。
車轉飛機,飛機又轉車,到裴銜意所在的私人醫院時,已經是晚上。宋淡就等在醫院門口,望著腕表,等了一下午,正裝依舊一絲不苟,見謝知戴著墨鏡口罩匆匆趕來,滿意點頭:“和我計算的時間差不多,走吧。”
謝知眉尖微蹙著:“裴先生怎麼樣了?”
“同去的人都沒什麼事,就他腿骨折了,好在不嚴重,”宋淡領著他走進醫院,上了電梯,才指了指腦袋,“就是這裡傷了,比較麻煩。”
謝知心情很複雜:“他……”
“你見了就知道了。”宋淡推了推眼鏡,語氣平淡,腰板挺得板直。
畢竟老板傻了不影響發工資。
到了套間病房,穿過客廳,往裡走時,就見裡麵那間門開了半扇,一隻杯子被扔出來,同時被扔出來的還有護工,以及男人惱怒的大叫:“出去!我不要你們!”
護工滿身狼狽,扒在門口好聲好氣地勸:“裴先生,我們不是刁民更不想害你……”
換回砸出來的一果籃。
看來瘋得不輕。
謝知觀察了三秒,抬腿就往回走。
宋淡趕緊拉人:“你乾嘛?”
“找醫生,”謝知語氣冷淡,“我怕挨揍,先給他來針鎮定劑。”
裴銜意在部隊待過,動起手來可不是開玩笑的。
宋淡五指並齊,往天一指:“我用今年的年終獎金發誓,裴總發瘋打自己都不會打你。”
謝知:“要不你先進去試試?”
他和裴銜意雖然結婚三年,但這三年聚少離多,兩人客客氣氣,見麵最多打聲招呼,謝知雖然被粉絲捧著寵,但很有自知之明。
宋淡道:“你信我,他真不會跟你動手。”
謝知挑了挑眉,臉上還貼著創可貼,滿眼不信任。
今天臉上已經挨了一道了,再挨幾拳,被拍到那就可夠狗仔們發揮了。
宋淡指著門口:“不信你聽——”
正說著,裡頭那撒潑的又喊起來:“我不要你們!我要謝知!”
謝知愣住。
宋淡並著兩指瘋狂戳他的背:“謝菩薩,他鬨一下午了,我得去計算一下要賠多少錢,求你救救我們這些受難弟子,去吧。”
謝知:“謝謝,我姓泥。”
泥菩薩摸了摸臉頰上的創可貼,走進了病房。
柔和的燈光打在寬敞的病房內,滿地狼藉,病床上的人大概是把能扔的能砸的都掄出來了,甚至被子也在地上,要不是他的腿打著石膏高高吊在床上,可能會把自己也給當球扔出去。
他發著悶氣,抱著個枕頭埋著臉,床上淩亂一片,病號服也亂糟糟的,露出片纏著繃帶的精壯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