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的裴銜意冷笑著奚落了她幾句,甩門而去。
十五歲的謝知再次在一場比賽上大放異彩。
但在學校裡,依舊沒有人接近他,所有人都覺得他們一家腦子不正常。
他們熱愛指指戳戳,卻不敢當著正主的麵說什麼。往往他們熱熱鬨鬨地編排著,有人低聲提醒一句“謝知過來了”,就趕緊刹住嘴。
等到少年清瘦筆直的背影稍微遠了,又開始竊竊私語:“看他,假清高,狗眼看人低……”
謝知都聽到了。
他在學校裡遊蕩,想找個安靜的、沒人的地方靜靜心,無意間推開一間廢棄的音樂教室,教室裡還擺著一架鋼琴。
往後謝知時常過去。
在那裡,他不用恪守父母的要求,也聽不到彆人的冷言冷語,他可以隨心所欲,借著指下的琴鍵抒發心情。
偶爾他會停下來,看一眼窗外。
要是有一個聽眾就好了。
他想,一個也好。
十八歲的裴銜意偷偷喜歡上了一個人。
驕傲、漂亮,像一捧雪,那麼耀眼,那麼遙遠。
渾渾噩噩過了許多年,在看到陽光下他乾淨的臉龐時,裴銜意幡然醒悟。他想要追趕上去,想要變得優秀,走到他身邊。
等到能光明正大地走到他身邊那天,他一定要說:“你好,我叫裴銜意。我喜歡你很久了。”
“我可以當你獨一無二的聽眾嗎?”
即將十八歲的謝知平生第一次和家裡鬨僵。
因為他的大學誌願是遙遠的s市。
謝父謝母絕不允許他離家太遠,他們放不下、不放心,謝知還沒走,就擔心得睡不著,要不是謝知有所防備,他們甚至想偷偷修改他的誌願。
鬨了整個暑假,謝父謝母看著兒子消瘦下來的臉龐,還是服軟了。
謝知第一次爭取到了自由。
謝父謝母給他打造了一個不被任何人侵入的象牙塔,他終於能走出去了。
他不想什麼都不懂。
大學是辛苦的,但在那個遠離父母的地方,他能放心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他瞞著謝父謝母,自己去體驗生活,做兼職、當鋼琴私教,暑假回家時,他用那筆錢給謝父謝母各買了個小禮物。
回到家,謝知懷著點點期待,將禮物送給他們。
謝父謝母驚喜地誇獎了謝知的孝心,將禮物擱在一旁,拉著他噓寒問暖,壓根沒有將那份禮物放在心上。
謝知抿了抿唇,不太開心。
二十一歲的裴銜意迅速爬了上來。
他交了很多朋友,閱曆豐富,學會虛偽地笑,喜怒不形於色,將真實情緒藏在心裡,逐步與裴爭虹和解,接管家裡的產業。
閃閃發光,前途無量。
二十一歲的謝知跌落低穀,上天將他的好運收了回去,給予他一次痛擊,將他的生活擊得粉碎。
謝家破產,父母雙亡,陪著他長大的大狗慘死,而他再也彈不了琴。
許多人都以為他會撐不住,等著看好戲——畢竟金貴的小少爺除了絕望地哭鼻子還能做什麼呢。
輾轉周折的那一年,謝知沒有像那些人期待的那樣,他挺著腰背,撐過了最難熬的第一年,縱使瘦弱的背脊看起來搖搖欲墜,但他始終沒有倒下。
進入娛樂圈是黎葭不得已之下的建議,他那時候也尚未大火,把賺的錢全部掏出來給謝知也不夠填那個坑。
娛樂圈是銷金窟、名利場,隻要能把握住機會,就能賺得盆滿缽滿。
謝知沒有做好準備,一腳踏了進去,見到了更多醜惡的東西。
被公司解除合約那天,他的心情意外的鬆快。
淋一會兒雨,好好冷靜冷靜,回家睡一覺,再思考後路。
沒什麼是解決不了的。
他的意識模模糊糊,這樣想著,頭頂忽然出現一把寬大的黑傘,阻擋了濺落在他身上的雨珠。
他在大雨裡,遇到了一個人。
時光重合,身後的人側眸看著他,笑容輕慢,說話的調子漫不經心。
“你好,我叫裴銜意。”
“我們見過的。”
“要不要和我……湊合湊合領個證?”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最後一個番外otz總算要搞完了
宗溟黎葭沒啥想法就不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