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畫的個子有一米七七,但體型纖細,吃點東西挑得要命,背起來並不算很重。
後背被江畫身上的汗水浸得潮濕,脖頸處的臉頰卻是冰涼的,中暑之後,江畫再冒出的都是冷汗。
發絲掃的脖頸有些癢,越歌偏了偏頭,立刻感覺身上的人打了個顫,很沒安全感似的貼緊。
人已經歪頭睡著了,呼吸卻是亂的,越歌皺起眉,不自覺加快了腳步。
不管出發點是哪兒,想從正門離開學校,都要經過主樓前的籃球場。
中場休息,籃球場上沒了籃球撞擊地麵的的咚咚聲和奔跑笑鬨,七八個高高壯壯的體育生正紮堆在球框下喝水休息。
太過悶熱,張笑琦在頭上灑了一瓶水,成功吸引了圍觀女生的注意。
“秦揚,剛才越歌找你乾啥?你們認識?你是不是把更衣室鑰匙給他了?”他問。
秦揚靠著籃筐,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一個女生怯怯遞來瓶水,他卻像是沒看見一樣,頭都沒抬。
“秦揚是隊長的弟弟,認識越歌不正常麼。”劉飛插話:“那時我可聽見了,隊長回來收拾東西,還囑咐秦揚替他照顧照顧越歌。”
張笑琦感歎:“隊長也真夠癡情的,天天追著越校花的那麼多,人家怕是都不記得他。”
一班的何畢也在籃球隊,聞言冷笑:“現在誰也堵不到啊,小少爺得了老師的恩準,十二個小時找越歌麻煩。”
劉飛驚了:“真的假的?這麼囂張?”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閒扯,秦揚沒加入,他站在籃筐的陰影裡,碎發下的雙眼陰鷙,灼灼盯著體育館的方向。
砸籃球事件發生在開學初。
當時秦揚剛入學,秦子峰惹事被開除,因為對江畫的誤解並沒消除,臨走前,確實曾囑托過秦揚照顧越歌。
秦揚聽進心裡,還曾很中二地跑到越歌前撂下了話,說如果遇到什麼麻煩去找他,但直到今天之前,越歌從沒找過他。
二十分鐘前,幾人打球中途,越歌把他叫出球場,問他有沒有見過江畫。
就像何畢說的,秦揚當時也以為江小少爺還在壓迫越歌,便得意地把中午的壯舉說了,本意是炫耀,結果似乎炫耀錯了人。
體育館走出一道人影,秦揚倏地直起身,拍打了兩下手裡的籃球。
隨著人影越走越近,秦揚突然側頭問:“我哥出事後,越歌學長有來問過嗎?”
張笑琦等人被他問得一愣,麵麵相覷後,同時搖頭。
“越歌都不知道是因為他吧。”何畢下意識幫越歌說話:“他本來和秦子峰就不熟,咱隊長慫啊,一直單相思來著。”
張笑琦也點頭:“他可能以為隊長和江畫本來就有恩怨。”
在恒安高中,越歌的為人就和他的外表一樣,是學生偏好的天花板。
“這樣啊。”
秦揚拉長尾音,神情有些微妙。
六點多鐘,滯留在學校的學生還很多,籃球場一圈起碼就有二三十個。
越歌背著江畫出現時,人群竊竊私語,多半都露出了驚愕或難以理解的表情,不止他們,籃球隊的幾人同樣懷疑起自己的眼睛。
隻有秦揚麵不改色,甚至在兩人路過跟前時,乖巧打了聲招呼。
“學長好。”
聽到這個聲音,明明已經累得睡著了,江畫身體還是驀地瑟縮了一下,雙臂環得更緊,無意識深藏進越歌肩窩。
娃娃臉很具欺騙性,秦揚佯裝關切:“江畫學長這是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越歌淡淡掃了秦揚一眼,徑直走過。
擦身而過的瞬間,響起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
“閉嘴。”
秦子峰神情一僵,麵上的笑容繃不住了。
越歌還沒走遠,他驀地甩出籃球,籃球砸在了越歌腳邊的地麵。
籃球場的議論聲倏然消弭
“學長。”秦揚高聲提醒:“更衣室的鑰匙還沒給我。”
越歌停下了腳步。
“抱歉。”
兩秒之後,他轉身,杏眼瀲灩,盛著點點歉意和懊惱:“找人有些著急,我忘記放在哪了。”
那是一張秀致絕倫的臉。
纖長的睫毛半垂,嫣紅的嘴唇微微抿著,尷尬又無措的樣子,任誰看會心下一軟,根本不忍心苛責。
沒等秦揚說話,何畢先抽了口氣,擺手說:“沒事沒事,我們可以去管門衛大爺要備用的!”
秦揚眼角一抽。
“對對,其實也沒什麼要緊的,我們等會兒直接回家!”劉飛接著補充。
越歌點頭,又朝秦揚歉意一笑,才轉身走了。
“越歌真好看。”等越歌出了校門,張笑琦終於回神,撓頭問:“他去咱們更衣室找什麼人?找江畫?”
何畢也懵懵的:“不知道啊,班長怎麼背著江畫?這小少爺崴腳了?”
“可能吧等會兒,咱們更衣室打掃衛生了沒!”
秦揚望著兩人的背影,麵色陰沉如水。
其實就算越歌沒插手,再過一個小時,他也會把人放了,但演變成現在這種情況,他隻覺得諷刺。
秦子峰為了幫越歌才被退學,他是替秦子峰報複。
結果救出江畫的人,竟然是引發這一切的開端。
接到半昏迷的江畫,江家司機大驚失色,第一時間聯係了江父江母。
司機本不想讓越歌離開,但越歌借口自己有事,還是走了。
不過半個小時,手機裡多出幾十條堪稱騷擾的短信。
【yeah:你曠工了。】
【yeah:被綁架了?被女生告白了?被人打了?】
【yeah:人呢人呢人呢人呢。】曠工
【yeah:你該不會談戀愛了吧?】
越歌隻隨意看了幾條。
【越歌:臨時有事,下周補。】
【yeah:唉,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