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這個,他突然想起上次被趙夜白逼著買下的簽名照好像還在家裡沒扔。
回去一定扔了!
不過天氣實在太熱,江畫今天準備的不充分,連帽子都忘了戴,所以就隨手拿來扇風了。
【話梅糖硌牙:我到了,你在哪啊?】
廣場上的人實在太多,江畫給趙夜白發了條消息,在咖啡店等了好半天都沒等到回信。
樂隊上台前,後台服裝樂器什麼的都要準備,趙夜白可能一時沒看到消息。
江畫沒辦法,眼看著演出就要開始,隻能先趕往舞台再說。
擠進舞台附近的一路竟還算順利,不得不說,有時候出眾的外貌和氣勢確實可以讓人橫著走,每每江畫穿過密集的人群,第一眼看清他的人總是會不自覺愣下神,接著本能得讓步。
江畫借著外貌優勢,勉強擠到了舞台中央。
“嗚哇——!趙夜白!看這裡!!!”
“程真!程真快出來!程真我愛你!!!”
“一閃一閃亮晶晶,夜話主唱大明星!”
“小白——!快跟麻麻回家!”
越靠近舞台,粉絲們的熱情越高漲,震耳欲聾的呼喚聲縈繞廣場,有些口號江畫聽了都替趙夜白臉紅。
也太羞恥了!
小型規模的演出並沒有保安控場,但粉絲們很有秩序地停在了舞台邊緣,沒有人爬上台影響演出。
不知不覺,江畫就被擠到了舞台旁,他氣惱地瞪向身後的少年:“你再擠我一下!”
那少年身穿懷水高中的校服,好像根本沒聽清他的話,邊隨著音樂前奏搖晃,邊朝他咧著嘴傻笑。
江畫無奈,越氣越熱,拿著扇子用力扇風。
“你是趙夜白的粉絲?”少年掃了眼他手裡的扇子,扯著嗓門問。
江畫翻了個白眼:“黑粉還差不多。”
少年突然興奮:“太巧了,我也是!”
江畫:“?”
廣場上起碼一半都是趙夜白的粉絲,雖然江畫不懂這些人的眼光,但突然聽到有人說是趙夜白的黑粉,還是有點驚訝。
少年說完話,依舊朝他傻笑,江畫覺得這人有點瘋瘋癲癲的,轉過身沒再理會。
在觀眾們翹首以盼的熱烈氣氛裡,七點鐘一到,夜話樂隊終於出場了。
尖叫聲幾乎蓋過了音樂,數種聲音糅雜在一起,江畫難受地捂住了耳朵。
趙夜白抬起手臂,悠悠然做了個收的手勢。
廣場上霎時寂靜,江畫詫異地四下看去,幾乎每個人都仰著頭,一眨不眨地盯著舞台。
激揚的熱場音樂響起,五人組的樂隊各司其職的演奏,氣勢一點都不像徘徊在成年期的少年。
沒有像平時一般嬉皮笑臉,沒有與熱情的觀眾互動,前奏期間,趙夜白隻是站在舞台中央,靜靜地打著拍子。
就隻是這樣,卻像是有聚光燈在他身上一樣,讓人沒辦法不去看他。
當趙夜白抬起話筒,吐出第一個音階時,江畫雙眼圓睜,瞳孔狠狠縮了縮。
純黑色的皮衣,黑色緊身休閒褲和鉚釘靴,單邊的鑽石耳墜折射著燈光,眉眼被鴨舌帽遮擋,露出了少年人瘦削精致的下巴。
江畫距離趙夜白大概四五米,角度很近,還能看到對方唱歌時亮晶晶的,盛放閃爍碎星的雙眼。
他想起趙夜白曾開玩笑似的問他,要不要替追夢少年圓夢什麼的。
當時他認定這家夥發瘋,當他人傻錢多好忽悠,現在卻覺得,這家夥可能在說真的。
一首歌演奏完,江畫熱得滿頭大汗,卻傻站著忘了扇風。
趙夜白是專業的。
不是後期培養的專業,是生來優越的專業。
如果說開始時粉絲還有所克製,如今就是打了雞血的瘋狂,江畫慶幸於自己的位置還不錯,起碼四周沒有手舞足蹈的女生。
中場休息,樂隊的成員在切換音樂,在第一首的熱烈之後,是極致的抒情。
不過這次的表演卻突生變故。
表演中途,江畫挑了下眉,耳尖聽出趙夜白唱錯了一個音,幾乎同時,一個拳頭大小的沙包越過半空,砸在了趙夜白的脖頸上。
沙包裡裝滿了粉灰,砸到人的瞬間,灰塵四濺,染臟了皮膚和衣服,純黑色的衣服上,粉紅色的灰塵格外明顯。
趙夜白愣在了舞台上,樂隊伴奏驟停,廣場再度寂靜一片。
江畫轉頭,看著身後一手粉灰的少年,腦子有點懵。
少年朝他粲然一笑,又向舞台丟出一個沙包,這一次打中了趙夜白的胳膊。
“主唱大人,你唱錯音了!這麼簡單的歌為什麼唱錯?廢物——!”
場麵不可遏製地混亂起來。
趙夜白仍一動不動地傻站在原處,江畫看得直冒火,狠狠踩了少年一腳。
“就你長嘴了是不是!狗東西!”
這家夥竟然真是黑粉,還是重度瘋狂的那種。
少年吃痛地縮腳,江畫還想和他講道理,周圍的人群已經憤怒地湧了過來,他就在少年身邊,竟倒黴地被牽連了進去。
視線裡皆是憤怒的人臉,江畫拚了命地想往舞台上跑,結果一股力道更強硬地將他往人流中央帶。
他順著被抓住的胳膊看去,那是一個身型強壯的男人,因為沙包是他這個方向丟出的,男人誤把他當成了凶手。
“艸你媽...”
伴隨一聲怒罵,男人揮起拳頭。
手臂想被鐵鉗卡住一般掙脫不開,江畫麵白如紙,危急關頭,害怕得閉緊了雙眼。
可能是上一次被救留下的印象太深,他下意識喊:“越...”
就在這時,一隻手自上方擋住拳頭。
男人愣住,而江畫隻覺得身體一輕,被撐著腋下一把帶起,拉上了及胸高的舞台。
趙夜白喘了喘,在他耳邊輕聲問:“沒事吧?”
“沒、沒事。”江畫心有餘悸地望向那男人:“你白癡麼!不是我打的!”
男人還沒反應過來,江畫卻敏銳感覺到身後的趙夜白僵硬了一瞬。
“程真!”趙夜白轉向身側,指揮道:“報警,讓林笑然把音樂關了,拿麥安撫一下觀眾。”
他拉著江畫往後台走:“我先去找後勤幫忙控製。”
被換做程真的人慌忙點頭去安排了,江畫回頭看了混亂的廣場一眼,問:“不會出事吧?”
“不會。”趙夜白大步朝前走,頭也沒回:“不是第一次了,沒事,他賊的很。”
江畫愣了下,才聽出‘他’是指剛剛的黑粉。
不是第一次,聽起來像以前也發生過這種事。
十月份的傍晚,沒到八點,天色已經很暗了。
道路上的街燈亮起,江畫被帶著走離廣場,感覺到不對勁兒時,已經走到了青環江邊。
這處位置僻靜而昏暗,行人很少,江水聲一道湧著一道。
“不是要去找負責人?”江畫問。
趙夜白鬆開手:“不用找,有人管。”
“那你說要找。”
趙夜白沒答話,從口袋裡掏出根煙,火星亮起,他找了個台階坐下。
“有人接你吧。”他說:“不早了,回去吧。”
“哦。”
江畫是挺想回去的,他拿出手機給司機發了消息,轉身就朝大街走。
趙夜白掃了眼江畫的背影,目光挪回夜幕下的江水。
半分鐘後,眼前的景色被道人影擋住,趙夜白眼神頓了頓,抬頭望去。
夜幕下,那雙眸子已經沒了光亮。
江畫彆著頭,語氣似乎很不情願:“要不要我送你?”
打中脖頸的沙包將趙夜白臉側都染上了粉色灰塵,江畫嫌棄地看了一眼,將手伸進口袋,拿出包濕巾遞了過去。
“我正好帶了,你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