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五點,宴會大廳燈壁輝煌,觥籌交錯,打扮正式光鮮的賓客如約而至,許多都是電視上的熟麵孔,不少人都帶著衣香鬢影的明星女伴。
周大嘴曾詢問他能不能要幾個明星簽名,江畫作為江家的小少爺,宴會的主角,當然不可能做這種跌份的事兒,把事情交付給管家後,他穿著精心定製的西裝跟在江母身邊應酬。
平時柔順的頭發被專人打理成了最貼合氣質的發型,昳麗精致的臉蛋稍加修飾,在交映的燈光下更加光彩照人。
比起專攻心計的圓滑商人,他更像一個從城堡中走出的小王子,純澈而不諳世事,和這彌散著利欲氣息的交易場格格不入。
江畫雖然驕縱,卻也知道分場合,該當工具人時,他一向如同漂亮木偶似的任由老媽擺弄。
這種模式並不是毫無緣由,小時候江畫的確不分場合的任性,六歲生日時,因為對於龐大的雲朵狀生日蛋糕很感興趣,趁人不備,一頭紮了進去,結果可想而知。
沾了滿身的蛋糕後,他覺得好玩想分享,第一時間想到喬修遠,衝過去將人抱了個滿懷,結果被喬修遠黑著臉一把推開,摔倒時撞上桌子,被掉落的刀叉劃傷了臉,沒留下疤痕,卻也嚇得江母事後哭了很久。
這一幕深深刻在了江畫的記憶裡,再加上喬修遠不止一次提醒他守規矩,不要給江家丟人什麼的,漸漸的,在這種宴會他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宴會開始後,前來奉承的人一波接著一波,江畫在江母身邊傻站著,讓他笑他就笑,讓他喚人他就乖乖巧巧地打招呼,每當有人誇讚江畫乖巧懂事,江母都得意得眉開眼笑。
直到熟悉的兩個人影相繼邁進大廳,江畫才收回心神,眼睛一亮。
一個溫文爾雅,一個矜貴冷峻,進門就吸引了多方的關注,見江母正和人聊得火熱,江畫趕緊抽身朝蘇聞和喬修遠迎麵走了過去。
“喬哥,聞哥!”
幾個月不見,兩人的變化非常大,不止身形挺拔頎長,氣場也比走前強大了許多,眉眼間是邁入成年後才有的成熟。
“畫畫,生日快樂。”
蘇聞笑如春風,毫不掩飾重逢的喜悅,見麵就給了江畫一個緊密的擁抱。
可能是很久沒見,原本熟悉的懷抱都變得有點陌生了,江畫喜出望外地來回打量兩個人,一對兒眼珠險些忙碌不過來。
就算事前有無數擔憂,但十幾年的關係,真的見麵,最先湧上的仍是思念和喜悅。
“謝謝!你們時差調好了嗎?”
“還好。”蘇聞摸了摸江畫的頭發,笑著說:“你好像長高了一點,禮物明天再送給你。”
“可以可以,不過你們回來就是份大禮!”
兩人熱切聊天之時,被忽視了半天的喬修遠突然擰眉:“江畫,領帶沒係好。”
江畫一僵,身體微不可查地抖了抖,慌慌張張低下頭整理領帶。
隻是鬆了一點,不算沒係好,但喬修遠一向要求高,是個完美主義者。
憶起先前的矛盾,整理好領帶,江畫怯怯喚了聲:“喬喬哥,你來了。”
“嗯。”
重逢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蘇聞夾在中間,本應該擔任調解人的作用,但他這會兒沉浸在錯愕中,一時沒能開口。
如果是以前,就是幾天沒見喬修遠,江畫都會衝上去加倍親近,但如今幾個月不見,江畫不但沒有表現得多麼熱切,竟反而像是有些害怕的樣子。
雖然這段時間有很多線索指向江畫對喬修遠的態度已然不複從前,可真的親眼看到,在十幾年的過往對比下,蘇聞還是狠狠吃了一驚。
不止是他,喬修遠也感覺到了一種違和感,但具體哪裡違和他又說不上來,隻是莫名有些煩悶。
見麵後的喜悅被紛湧而至的心事衝淡,江畫吞了吞口水,偷瞄著喬修遠,張了張嘴。
喬修遠以為他要跟自己說話,沒想到下一秒,江畫倏地轉向了蘇聞:“蘇聞哥,你們會在A市留幾天啊,會參加明天的聚會嗎?”
“嗯,難得回來一次,我們請了一周的假,周三就回去了。”
江畫有些失望地‘哦’了一聲,蘇聞會錯意,以為他舍不得,補充道:“彆急,過年還會回來的。”
喬修遠冷冷插了句:“過年我不回來。”
“對,修遠有個項目要做,年前不一定能忙完。”
江畫點頭:“哦。”
喬修遠:“”
他沒表現出不舍或不滿,接受得過分迅速,與分彆時又哭又鬨的形象判若兩人。
喬修遠眯起眼睛,目光中閃爍著狐疑,江畫被盯得後背直冒汗,硬著頭皮說:“什麼項目啊?”
“是”
蘇聞剛想解釋,卻被喬修遠打斷了:“說了你也不懂,你最近怎麼樣,有給伯父伯母惹事麼?”
過著生日呢,聽見這話,江畫有點不開心,不過因為說話的人是喬修遠,習慣使然,這種不爽已經成了種麻木。
他聽得出來,喬修遠的潛台詞其實就是在問,他最近有沒有去欺負越歌。
喬家主營房地產,喬修遠在國外主修的專業是建築設計兼工商管理,他頭腦優異,在任何方麵都出類拔萃,高人一等,十九年來唯一失敗過的事就是那次告白,也難怪至今耿耿於懷。
“沒有。”江畫嘴角下垂,話音裡憋著股壓抑很久的委屈:“幾個月沒見,你怎麼見麵就提這個?”
喬修遠扯了下嘴角,還是那副清清冷冷的姿態。
他下巴微抬,眼神裡透著淡淡的高傲,審視一般看著江畫。
“不然呢,快半年了,你好像沒什麼變化。”
“修遠!”蘇聞慌忙拍了喬修遠一下。
要是彆人這麼說,江畫可能還似懂非懂,不明白什麼意思,但說話的人是喬修遠,他卻瞬間能明白話裡的意思
就是說他沒什麼長進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