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是個可怕的東西。
以前江畫習慣了喬修遠麵癱嘴巴毒, 分開一段時間後,他竟不太習慣了。
而喬修遠四個月不在,期間內他習慣了被爸媽和越歌哄著慣著的, 冷不丁被貶低, 還真有點氣不打一處來。
兒時的崇拜濾鏡被不住敲打, 不知不覺中, 已經崩裂出了蜘蛛網狀的裂痕,江畫癟了癟嘴,突然有些想念越歌。
他進步一點點越歌都會誇獎他, 從來不會說他沒有長進。
不想在生日因為這種小事吵起來,江畫壓下喉間的爭辯, 悶悶說了句。
“喬哥好像也沒什麼變化。”
蘇聞本來想打圓場,一聽他帶著點不滿的小回擊, 話音一頓, 有點忍俊不禁。
喬修遠自然聽出他話中的意思,不過從小被江畫惹火的次數數不勝數,這種回嘴激不起他太多情緒變化。
“還是有的, 在國外幾個月, 你喬哥脾氣見長。”蘇聞不介意落井下石。
江畫點頭, 一臉讚同:“我看也是,在國內他都沒和人打過架。”
要不是聽到喬修遠出國後和人打架的消息, 他也不至於這麼擔驚受怕。
蘇聞笑意更濃, 眼見著喬修遠臉色越來越黑, 在將人惹火前轉開了話題。
“對了,伯母說, 今年的聚會有邀請你的同學?”
“嗯,我老媽自作主張, 可氣死我了。”
“這樣啊。”
蘇聞若有似無地瞄了喬修遠一眼,喬修遠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漆墨的雙眸幽深閃爍,明顯聽進了心裡。
兩人誰都沒注意到,江畫也在忐忑偷瞄著喬修遠的反應,但他隻能瞧出一張麵癱臉,看不太出隱藏之下的情緒。
既然看不出,就隻能試探了。
江畫吞了吞口水,做了兩個深呼吸,正鼓起勇氣要說話,卻被應付完旁人,朝三人走來的江母不經意打斷了。
“蘇聞來了呀,還有修遠,真的辛苦你們大老遠跑回來了。”
“”
江畫鼓足的勇氣頓時泄光了。
麵對江母,蘇聞和喬修遠一向謙遜客氣。
蘇聞恭敬說:“畫畫生日,我們趕回來是應該的。”
看著蘇聞,江母笑容更加慈愛,等轉向喬修遠時,唇邊的微笑稍淡了些。
“修遠,既然你都回來了,找個機會和畫畫好好聊聊,他前些天失魂落魄的,我就猜,可能是又被你凶了。”
江母慢聲細語地說著,外表看不出嗔怒,可那份不滿卻明明白白藏在了話裡。
喬修遠本來就性子冷,聞言嘴角崩得更緊,礙於對方是長輩,隻能臉色難看地點了下頭。
除開是幼時玩伴,幾家在商業上還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大部分時間是利益的共同體,但也不乏互為競爭對手的時候,在商言商,但表麵上的和諧是必須要維護的。
要說誰最了解江畫的喜好,那非江母莫屬。
從小看到大,她最清楚江畫多喜歡喬修遠,有些話她跟江畫說多少遍不頂用,喬修遠一句卻堪比聖旨。
這個社會多年前就不再限製性彆戀愛,因為江畫被保護的太好,對於他與喬修遠和蘇聞玩在一起的事,江家一直沒有反對,現在見他明顯更傾向喬修遠,雖然喬修遠不稱江母的心意,江母卻依舊希望能遂了兒子的喜好。
江母壓下心中這股火,這會兒突然和江畫想法重合,也打算試探試探喬修遠的態度,隻不過兩人試探的方向卻截然相反。
她美眸一轉,饒有深意地說:“我還記得你們小時候在院子裡玩的過家家呢,幾個小豆丁像模像樣地扮夫妻,沒想到一眨眼都這麼大了,關係還這麼好。”
江畫從小就心大,因為痛覺神經敏感,除了受傷或挨打的疼痛感,其他記憶都很模糊。
“過家家?”他一臉茫然地問。
江畫慈愛地摸了摸兒子粉嫩嫩的小臉:“是啊,你那時傻乎乎的,還吵著要和修遠結婚呢。”
話音一落,喬修遠目光一沉,蘇聞的臉色也變了又變。
然而還沒等他們說話,江畫先倒抽了一大口涼氣,一臉聽到恐怖故事似的驚恐,頭搖成了撥浪鼓。
“不可能,我肯定是胡說八道的!”
江母:“?”
江畫這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樣,頓時讓幾人一同愣住了。
在場的人都看著江畫長大的,彆說江母,就是喬修遠自己都覺得這個纏著自己的粘豆包可能喜歡自己,找越歌麻煩也不乏有這個原因,乍一聽江畫比自己反應更快的拒絕,心裡突然有種怪異的感覺。
告知一個天才,他幾年的判斷有誤,天才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
最後,還是江母最先反應過來,長舒了一口氣,欣慰道:“是啊,你那時候太小了,什麼都不懂,根本算不得數。”
意外卸下了心頭的一塊大石,江母又和兩人閒聊幾句,就帶著江畫去彆處炫耀了。
兩人走後,氣氛安靜了一會兒,蘇聞拿過兩杯侍者托盤上的香檳,一杯端在手裡,一杯遞給喬修遠,意味深長地睨著他:“什麼想法?”
喬修遠接過酒杯,音色冷冽:“鬆了口氣。”
蘇聞看著他鐵青的臉色和緊鎖的眉頭,勾起了嘴角。
玻璃杯‘叮’地在半空輕碰。
“真巧,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