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個神奇的遊戲,能讓曾經鬨得全校沸沸揚揚的對頭親在一起?
一班學生麵麵相覷,幾個女生小聲說著悄悄話,偶爾能聽到幾句‘好像挺配的’、‘忘記拍照了’的話,聽得其餘幾人神情各異。
有人猶疑問了句:“那誰是六號啊?”
蘇聞眼中的光暈不知何時沉寂了下去,嘴角勾出一抹苦澀的笑,緩緩翻開卡片。
“是我。”
“抱歉。”
越歌表情真摯,水潤的眼波閃爍兩下,帶著十足的歉意。
蘇聞愣了愣,想說沒事,但總覺得哪裡不對。
很快他便皺起了眉,正常來看,這場意外的受害者顯然是江畫,越歌其實沒必要和他道歉,即便他胸口一陣一陣的發悶,在看到江畫被親時,心臟險些漏了一拍。
蘇聞有些不舒服地回望,越歌好像看出了他的不快,蝶翼似的睫毛顫了顫,唇角漾出一抹不好意思的弧度。
“抱歉,不小心搶先了一步。”
日光之下,那對淺色的眼珠波光瀲灩,一小片雲朵正巧遮住太陽,陰影疊進,那一瞬間,他清澈的眼底似是有些意味深長。
蘇聞瞳孔一縮,還沒來得及捕捉那份異樣,隻聽‘叮’得一聲。
喬修遠驀地甩出手裡的卡片,卡片撞擊到杯子,發出不小的聲響。
成墨陽剛想宣布開始下一輪,就見喬修遠站了起來。
高大的身影剛好擋住落向他的陽光,那張清冷俊美的側臉黑氣彌漫,下顎崩得死緊,硬是勾勒出了棱角分明的輪廓,身側的拳頭緊緊握著,明顯是發怒前的征兆。
成墨陽手一抖,剛收過來的幾張牌灑了一地。
他戰戰兢兢地問:“喬喬哥,怎麼了?”
喬修遠目光倏地轉來,眼底的寒氣嚇得成墨陽又朝後躲了躲,恨不得完全躲在蘇聞身後。
任誰都能感覺到溫度的大變,縱使過足了八卦的癮,一班的一眾學生仍被這股風雨欲來的氣息壓得恨不得立刻回家。
江畫這會兒終於回過了神,他先是看了眼發出聲響的玻璃杯,而後才慢半拍地抬頭,對上喬修遠黑成鍋底的臉,再想起剛才發生的事,臉上當即沒了血色,差點失口把保鏢一二三四五號全叫過來。
他以為最壞的可能就是被喬修遠發現他和越歌交往了,沒想到還有更壞的!
“喬哥,你聽我”江畫亂了陣腳,顫顫巍巍想起身解釋,卻被越歌拉住了手。
“去哪?”
越歌好像沒事人一樣淡定,江畫都快急哭了。
看著兩人拉在一起的手,喬修遠一向沒多少表情的臉扭曲了一瞬,壓抑著怒火說:“我們談談。”
他一眨不眨地盯著越歌,顯然在跟他說話。
越歌稍作思考,點了點頭。
在一眾注視下,兩人去了二樓陽台,沒在大庭廣眾下挨打,江畫鬆了口氣,可想到越歌和喬修遠獨處,他又有些坐立難安。
越歌是喬修遠的初戀,兩人本質上沒什麼矛盾,應該不會打起來,但如今喬修遠找越歌能聊什麼啊。
兩人走了,八卦的旋渦隻留下江畫,何畢眼神掙紮,頻頻望向江畫,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江畫本想讓蘇聞幫忙去勸勸喬修遠,目光挪去,發現這種場合裡一向顧全大局的蘇聞竟在發呆。
他盯著桌麵上的六號卡片,目光怔怔,不知道在想什麼。
最後還是成墨陽和周大嘴一齊打破尷尬,慫恿著開始新一輪遊戲,江畫屁股動來動去,時不時就瞥一眼樓梯口,五分鐘後,實在坐不住了,丟下句‘上廁所’就上了樓。
外麵的天氣已然到了零下,彆墅裡卻溫暖如春,即便是二樓靠近陽台的位置也隻是稍有一點涼意。
上了二樓,江畫沒有第一時間找到人,險些邁進陽台時才聽見熟悉的聲音。
他下意識退了半步,身體貼在門邊,小心側頭,隻露出一雙眼睛張望。
兩道人影站在陽台中央,正保持著一米左右的距離說話,越歌的身型比喬修遠要矮一點,但誰都沒有靠上牆麵。
“他最近是不是還在找你的麻煩?”喬修遠問,他的聲音有些生硬,卻卸去了大半的冷意。
越歌與他相反,冷淡的神色讓江畫感覺有些陌生。
“沒有人找我的麻煩。”越歌淡淡說:“喬學長,謝謝你的關心。”
喬修遠沉默了半晌,閉了下眼,竭力保持著體麵,呼吸間仍流露出了幾分狼狽。
他自嘲地笑笑:“我是很關心你,和沒畢業時一樣,你呢。”
這有點類似於二次告白的話讓江畫扣著門框的手指緊了緊,一個不查,發出了聲響。
喬修遠倏地側頭,鷹隼似的雙眸射去,看到江畫露出來的眼睛,頓了下,緊接著一股火氣就躥到了腦門。
“你來乾什麼?”他聲音冷得要結冰,怒意壓都壓不住。
江畫心下一驚,嚇得飛快縮回頭,而後又慢吞吞地探出腦袋。
“我在樓下有點無聊”他眼神飄忽,結結巴巴地扯胡話:“就、就來找你們玩。”
喬修遠一臉的陰霾,氣得額間青筋直跳,越歌卻不知何時褪去了神色間的冷淡,眉眼間多出幾絲笑意。
“江畫,你能不能彆不分場合的纏人,我說過,沒人有義務哄著你!”
江畫僵在門邊,麵上的血色漸漸褪去,親吻後殷紅的唇瓣色澤一同變淡。
從小到大,喬修遠其實說過不少過分的話,但讓江畫最難受的就是這一句。
聽到這句話,他總有種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理取鬨,而一直以來,每個人都在忍耐他的無理取鬨一樣。
如果是彆人說,他可能不會想太多,但在他心裡,喬修遠聰明厲害,從很小的時候開始,無論是什麼問題,喬修遠都能給出正確的答案,所以潛意識裡,他就覺得喬修遠說什麼都是對的,這句話就變得格外傷人。
一想到幾個月不見,自從上次電話裡吵過架後,他們就沒再好好說過話,江畫鼻子就有些泛酸,眼圈也開始發紅
什麼叫沒義務哄他,誰要他哄啊!
“我沒纏你,我”
江畫想替自己辯解,但話一出口,就被一道更響的聲音打斷了。
“有的。”越歌突然出聲,表情嚴肅而認真:“作為他的男朋友,我有這個義務。”
稍作停頓,他有些歉疚地朝如遭雷擊的喬修遠頷首。
“他找的應該是我,抱歉,不能和你聊了,我要先去哄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