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集越歌的資料費了一番功夫, 將近一天的時間,得到的信息不算特彆細致,但卻查出了一點端倪。
與其他學生不同, 越歌從初中起就給人打工, 接觸過太多的人, 但生活圈一直在A市的範圍內, 從小居住在魚龍混雜的筒子樓,那裡人員流動得厲害,很難找到幾個居住十七年的人, 再加上警察經常光顧走訪,住在那處的人普遍嘴巴很嚴, 不愛多管閒事。
“他母親生下他後就改嫁了,父親年輕時是明陽區一帶有名的小流氓, 兩個人的生活並不寬裕, 從小到大,基本都是他在養家,至於他生母的行蹤暫時沒有查到, 不過”
喬修遠抬眼掃向臉色難看的蘇聞, 拿過那遝資料, 翻開幾頁後,視線落在標粗的一行字上。
“不過和蘇伯母有過一次來往。”
對越歌萌生好感時, 喬修遠從沒想過私下調查他, 隻知道他生活艱苦, 對彆人來說悠閒的假期,他都用在了打工上, 即便如此,卻不喊苦不喊累, 每天笑臉迎人,從不遮掩自己的家庭情況,也不會為此感到自卑羞恥,心態遠遠超過同齡人,即便是成年人在那種條件下,恐怕都很少有他那般從容淡定。
高二時,他偶然間光臨越歌打工的餐廳用餐,認出了這個今年入學人氣頗高的小學弟,招待同校的同學用餐對於青春期自尊心極強的少年來說本應是件丟臉的事,但當時的越歌對待他們和對待其他客人沒什麼兩樣,依舊親切而有禮,在同行的人叫出越歌的名字後,他似乎還驚訝了一瞬,迷茫環視過幾人,而後有點不好意思地朝幾人笑笑,嘴上說著‘真巧’。
喬修遠在恒安中學的名氣頗大,越歌的反應卻明顯是不認識自己,年少時莫名的傲氣讓他多注意了越歌幾眼,現在喬修遠回憶起當初那個漂亮美好的笑容,仍覺得記憶猶新,自那時起他便開始對這個‘奇怪’的學弟上了心,誰想到畢業告白時,越歌回了他一個一模一樣的笑容,這次嘴上說的是‘對不起’。
記憶湧上,喬修遠有些晃神,轉念想到越歌和江畫正在交往,拳頭緊了緊,又無奈地鬆開了。
現在的他仍帶著那份傲氣,時間撫慰了當初的不甘,他還沒到沒了理智,硬逼著對方分手後接受自己的地步,高掛了十幾年的自尊心也不允許他這樣,何況情敵是江畫。
江畫每次搞破壞後眨巴著眼睛裝無辜的樣子浮現腦海,喬修遠心情複雜得厲害,強行打斷回憶,繼續翻看手裡的資料。
他冷冷陳述:“他們兩個是從九月初開始來往的,起因是秦子峰,後來班主任拜托越歌提高江畫的學習成績,之後便是秦子峰的弟弟把江畫關在更衣室,被越歌救出來後,關係開始緩和。”
蘇聞幽幽問:“就是你說他在惡作劇那次?”
喬修遠話音一滯,知道蘇聞心情鬱悶故意舊事重提,想到那件事的後果,隻能憋著火氣說:“我知道是我不對,你到底要我說幾次?”
蘇聞這才收回視線,一言不發地看向桌麵,肉眼可見的沮喪。
喬修遠揉了揉眉心,無奈道:“所以當初救他出來的同學就是越歌,江伯母曾想拿一筆錢感謝他,但被越歌拒絕了,之後江畫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開始接近他,甚至雇傭越歌當起家教,提前預付了他二十萬,至於他們究竟什麼時候在一起的,還不確定。”
蘇聞臉色蒼白,眼神空泛泛地盯著空氣:“嗯。”
喬修遠沉默半晌,皺了皺眉,重新拿起越歌以前的資料翻看起來,總覺得這份資料有些不對勁。
生活在秩序混亂,烏煙瘴氣的貧民區,以越歌父親的品性肯定惹了不少麻煩,據資料顯示,越家欠了很多的外債,父債子償雖然不合乎法律,但灰色群體可不管那麼多,越歌免不了會被找麻煩,可派出的人似乎沒探查這個方向,所以有關事情的處理方法一片空白,隻知道越歌的父親貧苦十多年,但脾氣秉性一如當初,每天花天酒地出沒於黑賭場,半點沒有收斂,反而越發囂張。
尤其是最近,他又借了一大筆高利貸。
“他小學和初中不需要付學費,高中因為中考成績優異,不但被免除了學費,還給了他一筆獎學金,再加上前些年的打工所得,按理說他並不缺錢。”喬修遠鋒眉緊皺,眸光有些銳利:“但他打工沒有停過,看樣子每個月都會給家裡不少的生活費,為什麼?”
蘇聞搖頭:“可能是放不下相依為命的家人。”
即便是親情也禁不住這麼磋磨,喬修遠依舊不理解,但回想在校時越歌的為人,也不排除真的隻是這麼簡單的理由。
暫時拋開這個疑點,他將注意力放回越歌的身世上。
“他和蘇伯母有過來往。”
喬修遠這次沒有拐彎抹角,直接挑明了猜測:“越歌出生兩年後,伯母嫁進了蘇家,兩個人很可能有關係。”
“八成。”
早在看到這份資料的第一時間,蘇聞心中便有了底,這會兒臉色雖然難看,但卻不算錯愕。
蘇母生下他沒多久便死於意外,三年後蘇父續弦,娶回了清麗貌美的陳夢榕,如果陳夢榕真的和越歌有來往,十有八九兩人是母子關係。
這對蘇家來說算不上什麼大事,陳夢榕和越歌上一次接觸是在兩年前,時隔多年,明知道兒子處境艱辛,看起來也並沒有接他到蘇家的意思,何況越歌出生便被拋給了父親,可想而知母子之間也沒有多少親情。
蘇聞猶豫了一下,說:“陳阿姨的性格,不像是顧念舊情的人。”
喬修遠不置可否:“但他們確實見過麵。”
即便對越歌抱有好感,在評估危害時,喬修遠仍理性得不像話,他放下資料,修長的手指點了點質地極佳的書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