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給他消化的時間,光頭接著說:“之後這小子就脫胎換骨了,有段時間成天在陽明區溜達,開始是找落單的小混混,後來找兩個,三個紮堆的”
“他找人打架?”
“不是,他找人陪練。”光頭表情複雜:“而且他也不上去就拿人家練手,就在人家旁邊站著盯著,非瞅得對方先動手,那會兒他才多大,你說這心眼子多不多?”
一波接著一波爆炸的信息量襲來,江畫的神經已經開始麻木了。
他現在根本沒有精力去考慮越歌到底是不是白蓮花,隻是憑借本能地去了解光頭口中那個他完全陌生的人。
“為什麼這麼說?”他問。
光頭臉一黑:“因為這樣,後來幾次,那小子把人打得半死,生生把小混混打得報了警,結果呢,他理直氣壯地說自己是正當防衛,人又沒打死,當然什麼事兒都沒有。”
江畫:“”
“這也不算什麼,一個小屁孩,再能打,一群人也能揍死他,最詭異的是,每次哪個幫派商量好給他次教訓,總是堵不到人不說,老大回去的路上還會被那小子反堵著揍上一頓。”
江畫聽得都結巴了:“這、這又是為什麼?”
“有人通風報信唄。”光頭點了根煙,哼笑著說:“那小子長得好又有手段,軟硬兼施收兩個眼線也不奇怪。”
談話到這,光頭就像燙屁股似的坐不住了,他不願再多說,江畫也需要時間消化,
等江畫恍惚離開後,光頭一個人吃著火鍋,確定門口的豪車走遠了,才掏出手機,撥出一通電話。
“越、越哥,他走了。”
越歌問:“嗯,聊什麼了?”
“我就說你智勇雙全,辦事特嚴謹,被老爹逼的得”
“少廢話。”
光頭僵了僵,放低身段討好道:“我我說了點你小時候的事兒,都是些小事,然後讓他最好彆招惹你。”
光頭這會兒心裡非常忐忑,剛才他就借上廁所的工夫跟越歌知會過,當時越歌沒什麼反應,說江畫問什麼,他就答什麼就行,也沒給個範圍劃分。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會兒。
“他什麼反應?”
光頭老實交代:“好像嚇壞了,走時還渾渾噩噩的。”
“嗯,知道了。”
光頭聽越歌反應平靜,大著膽子試探:“越哥,你們什麼關係啊?那小少爺是不是找你麻煩?”
越歌嗤笑了聲,笑聲低沉悅耳,說出的話卻不怎麼動聽:“這麼喜歡裝傻,要不要成全你。”
“不不用!我”
沒等光頭說完,越歌就掛了電話。
光頭混跡陽明區那麼多年,手底下小弟眾多,昨天收到江畫的消息後一打探,其實就得知了江畫這幾個月經常出入陽明區。
不少人都想過在他身上得點好處,反正陽明區沒監控,套個麻袋劫個財,什麼大少爺也得認虧,奈何他和越歌來往密切,還敢打主意的,基本都是剛搬來的。
光頭聽小弟說,有幾個偷偷跟過江畫的,都被收拾得搬走了,也不知道越歌怎麼做的。
想起這人,光頭混了這麼多年,還是直打寒顫,被掛了電話都沒心思偷罵,心裡倒是挺同情江畫那看起來啥都不懂的小少爺的,就算被告知可以隨便說,他其實也隻敢說一些皮毛。
他正同情彆人呢,手機嗡得一聲,是被備注為警報的越歌發來的消息。
【警報:陳龍快出院了,五月份之前,你透給他一個消息。】
看到後麵的內容,光頭傻愣半晌,預料到什麼,瞳孔縮了縮,慫噠噠的應下了
另一邊,江畫剛乘車開出五分鐘的路程,突然一咬牙,讓司機掉頭往越歌家裡開。
他受不了了,不想再偷偷調查了,這種抓心撓肺的感覺實在難受。
江畫本來就不是藏得住事兒的人,聽完光頭一番話,雖然確實有些嚇到,但結合前因後果以及對越歌的偏向,感性在不斷說服他,就算越歌不是白蓮花,但也絕對算不上一個壞人。
那種生活環境江畫雖然沒經曆過,但他知道越歌是為了保護自己,才不得不成長的,要不是腦子好使,小時候越歌就被欺負死了。
越想越是那麼回事,江畫心情稍稍緩和了一些,打算等下見麵,就和越歌好好聊聊,當麵把疑惑都問清楚。
雖然越歌不是一朵傳統意義上的白蓮花,但他對自己卻很好,相處的幾個月,無論補習還是閒暇時,都對他溫柔又耐心,越歌沒有告訴他過去,但好像也沒有騙過他什麼。
江畫這會兒開始覺得,蘇聞和趙夜白估計是沒怎麼和越歌相處過,所以斷章取義地誤會了。
沒有用得上係統,江畫自己便說服了自己,他隻遺憾沒有在小時候就認識越歌,那樣他就能保護對方,不讓越歌過得那麼辛苦了。
等到一切說清楚就好了吧,江畫樂觀的想。
至於係統,有本事就裝死一輩子,那他才更省事了。
現在江畫簡直懷疑所謂的任務根本就是個幌子,係統才是個大騙子。
去越歌家裡,乘車要路過那條隻能步行通過巷口,繞路過去。
車子路過巷口時,江畫想起第一次跟蹤越歌的事,透過車窗,不由懷念地朝巷子看了一眼,也就是這一眼,讓他瞳孔一縮,叫停司機。
“李石,停在前麵。”
李石應聲,在五十米的距離處停下,江畫下車後,獨自回到了巷子口。
他沒有走進,而是貼著牆麵,屏著呼吸,偷偷打開視野。
視線裡,是越歌熟悉的人影,與此同時,還有個人躺在越歌腳邊□□。
這一處地界人煙極其稀少,縱使白天,巷子裡都顯得很陰暗。
江畫有些不知所措,就算他不想承認,這一幕看上去,似乎是越歌剛剛把人打了一頓。
那個人好像疼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是來找越歌聊聊的,卻突然撞破了現實。
江畫知道他不該偷看,應該趁這個機會出去攤牌,問清越歌原委,表示自己能理解,但他腳底就像黏在了水泥地上,一步都動不了。
在他猶豫的幾秒,越歌說話了。
江畫貼著冰冷的牆麵,隻感覺手腳一陣冰涼,連呼吸都是冷的。
越歌看了一眼時間,與地上的人提議。
“兩分鐘,你能從這裡出去,我就放過你。”
說到這,他突然笑了笑,依舊是那張柔和俊秀的臉,笑起來讓人如沐春風,在寒冬中也能生出一片暖意。
“可惜,你腿斷了,隻能用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