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歌馬上就來了, 而他剛剛關了江畫三天。
掐斷通話,秦揚看向江畫,沒有目的即將達成的興奮感, 反而控製不住的焦躁。
尤其在發現江畫眼裡的光彩後, 那股沒來由的煩躁沸騰更勝。
因為剛剛哭過,江畫眼角濕潤,漂亮的眼睛裡泛著水光, 蒼白的臉色沾上了鼻尖和眼角的紅, 多了幾分豔色。
他捏起江畫的下巴:“很開心?怎麼,你們不是分手了麼?”
沒等江畫說話, 秦揚繼續質問:“你不是說他不會來!”
問話時, 秦揚語氣裡帶著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怨懟, 但江畫現在哪有精力搭理秦揚,他腦子都是懵的
越歌竟然真來了?
自從分手開始,越歌就一直冷言冷語的, 怎麼突然開始念舊情, 冒這麼大風險跑來救他?難道是因為罪惡感?
江畫實在搞不懂越歌在想什麼, 就像他也沒法理解秦揚的腦回路。
當下他突然有點慶幸越歌是個壞東西, 還是個打架很厲害的壞東西。
秦揚被無視得徹底, 手上力道加重,在江畫的下巴留下兩道紅痕。
“說話!”
江畫吃痛皺眉:“我不知道!”
江畫說得是真話,奈何秦揚根本不信, 事到如今,陰暗的思想更偏向於江畫和越歌合夥誆了他, 為的就是降低他的警惕心。
秦揚表情一陣扭曲, 剛沉寂幾分的仇恨如火山般爆發。
突然,他嘴角勾出一抹猙獰笑意:“原來根本沒分手啊。”
就在剛剛, 他冒出了個新鮮念頭。
虛偽的模範生竟然在短時間內湊齊了一百萬,隻身前來救人,想必是格外在意這小少爺了。
秦揚眸光不住閃爍,瞳仁處墨色漸濃。
手指放鬆力道,緩緩滑過江畫柔和的下顎輪廓,順著脖頸線條遊向領口,挑了下外翻的襯衫。
手指途徑的一路飛快冒出雞皮疙瘩,皮膚接觸下的癢意讓江畫一震,他詫異望向秦揚,黑白分明的澄澈眼底映著排斥和不解。
這種眼神讓秦揚臉色微妙,話音充滿惡意:“反應這麼大,看來他還沒碰過你吧。”
江畫打開那隻手:“你在說什麼?”
“我說,你們睡了沒?”
“你有病吧?!怎麼可能!”
江畫麵色漲得通紅,既羞憤又惱火,以前隻覺得秦揚是個神經病,現在又給他打上了變態的標簽。
彆說他被越歌耍了,就算正常談戀愛,沒結婚怎麼可能做那種事!
秦揚心情轉好,對著江畫生動起來的表情,晃了下神。
“你”
叩叩叩。
客廳傳來清脆的敲門聲。
聲音連續,敲過三下後停頓幾秒,突然‘哐當’一聲巨響,遠在臥室都能感覺到鐵門不堪重負的震顫。
江畫打了個激靈,秦揚則下意識將手臂擋在了江畫身前,反應過來後,表情一僵。
叩叩叩。
又過了幾秒,那失控的一腳就像錯覺,門外再度響起規律的敲門聲。
氣氛莫名變得有些詭異,秦揚嘴裡咒罵著,將床頭的手銬打開,猶豫一瞬,重新扣在自己手腕上,而後拎小雞似的把江畫從床上拎了起來。
“艸!夠他媽快的!”
他拉著江畫來到門口,透過貓眼看向門外。
越歌已經把口罩摘了,隻戴了頂黑色的棒球帽,一張俊秀的臉麵無表情,視線緊鎖在貓眼裡,冷不丁看去,秦揚竟有一種兩人對視了的錯覺。
有點不對勁。
在少管所的半年,秦揚見過諸多類型的少年犯,無論是張揚跋扈還是內斂待發的,從沒有哪個人給他這麼重的危機感。
秦揚眯了眯眼睛,將江畫扯到身前,拿出匕首,站到江畫身後一米的位置。
“開門。”
江畫回頭,不明所以。
秦揚用刀背敲他的脖頸催促:“彆磨磨蹭蹭的!”
江畫眸光閃了閃,既然這樣,如果他開門的同時跑出去,再死死關上大門。
雖然有鎖鏈卡著,但屋外有他和越歌,秦揚肯定推不開,到時他再報警就好了!
暗戳戳地做好計劃,江畫迫不及待推開了門。
然而,在門被打開的一瞬間,凜冽的寒風鋪麵而來,快得身體反射都來不及回避,好在也是一瞬間,拳頭堪堪停在半空,鼻尖幾毫米的位置。
江畫都嚇傻了,後衣領一陣拉力,秦揚將他扯進懷裡,手臂攬過細白的脖頸。
“好險。”秦揚笑得幸災樂禍。
帽子遮住了陰霾,越歌走進屋內,反手關門。
“是啊,好險。”
在越歌關上門後,江畫表情瞬間呆滯,懷疑越歌是不是傻了!
這是來救他還是送上門?!
江畫:“你!”
秦揚手臂一緊,低聲警告:“你老實點,傷到了彆跟我哭!”
有意不想讓越歌聽到,秦揚離的很近,幾乎貼在了江畫耳朵上,嘴唇擦過耳廓,白皙的耳尖敏感的染上了淡粉。
秦揚眼神一頓,而兩人對麵,越歌腳步突然動了。
“媽的!讓你動了麼!”
秦揚厲聲嗬斥,攬著江畫退到牆邊,刀尖朝江畫的脖頸逼近。
越歌停下腳步:“我已經來了,把人放了。”
“嗤,你是不是忘了什麼?”秦揚嗤笑,邪邪扯起嘴角掃向越歌膝蓋,意有所指:“這話你不應該跪著說麼?”
聞言,越歌沒什麼反應,江畫卻霎時變了臉色。
開什麼玩笑!
秦揚不是說沒人報警就會放了他麼,與其讓秦揚這麼羞辱人,江畫寧可再被關上三天。
他太清楚越歌拿來一百萬多不容易,要是再為了自己下跪,江畫害怕會又一次混淆越歌和白蓮花。
江畫抿了抿嘴唇,複雜的情緒寫在臉上。
何況越歌本來就沒必要為他做到這種地步,就算有罪惡感,通知江家就好了。
秦揚說:“不願意就滾,少他媽來多管閒事!”
“多管閒事?”
越歌挑眉,目光落向秦揚緊握的匕首,而後依次掃過手銬、鎖鏈和地麵的距離。
“你都知道打電話給我了,應該清楚這對我可不算閒事。”
秦揚一噎,咬牙切齒道:“那就少廢話,有話留著跪下說。”
越歌沉默須臾:“你最好說到做到。”
江畫還未消化這番話裡的意思,就見越歌用手指推了推帽簷,漂亮的眼睛終於完全露了出來,離奇的是,即便在不怎麼透光的房間,江畫仍瞬間看懂了他的眼神。
眼底的溫柔熟悉又陌生,每次他耍性子、鬨脾氣或者不耐煩,越歌總會這麼看著他,生生吞沒他所有的負麵情緒。
彆怕。
淡色的嘴唇輕啟,勾勒出清晰的口型。
江畫驀地想起越歌當初將他從櫃子裡拉出來的情景。
那時越歌也是就這樣突然出現,把他救了出來。
當時越歌說什麼來著
好像說是他自己湊上去的,胡說,明明是越歌先找過來的。
江畫動了動嘴唇,罵了句騙子。
都分手了,還在騙他。
隨著越歌彎下右腿,一根名為理智的神經一點點跟著掰彎、折斷。
那一刻,什麼匕首,什麼安危,都被拋到了腦後,江畫抬起手臂,猛地給了身後的秦揚一手肘!
“嘶!你他媽”
秦揚毫無防備,那一下正中胃袋,劇痛使得他動作不穩,刀尖輕易劃破了江畫的側頸,殷紅的血珠霎時冒出幾滴。
秦揚麵上閃過一抹緊張慌亂,下意識反握刀柄,將刀尖朝向自己,嘴裡還在罵:“江畫!你是不是傻逼!我讓你老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