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 江畫整整睡了十二個小時。
半睡半醒時,係統貌似在腦子裡提了遍進度,江畫迷迷糊糊的, 也分不清是不是錯覺。
從廢棄工廠逃出的時間是下午一點多,一覺醒來,已經是淩晨了。
睜開眼, 眼前便是陌生的天花板, 本就陳舊的牆麵被昏黃的燈光襯得更暗, 恍惚見到,與這幾天醒來時的景色幾乎一樣。
江畫心臟咯噔沉底,瞬間就清醒了, 他掙紮撐坐起身,環視四周, 發現是越歌的小房間後,僵硬片刻, 長長呼出一口氣。
有那麼一瞬間, 他還以為是在夢裡逃出來的呢。
房間裡沒有人, 透過半掩的門, 廚房不斷傳來輕微的聲響,隱約能嗅到飯菜的香味。
江畫坐著清醒了一會兒, 全身的酸痛感遲鈍湧現, 比起疼痛,饑餓感更加明顯。
他低頭打量自己。
脖子和肩膀的傷口已經被包紮好了, 臟兮兮的衣服換成了寬鬆的白色T恤,明明出了不少冷汗, 身上卻沒有黏膩的感覺,似乎被人細心擦拭過。
至於是誰, 想都不用想。
“”
即便不是時候,江畫還是羞恥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都逃出來了,他怎麼就暈倒了呢!
幸好越歌沒趁他暈倒就送他回家。
肚子好餓,江畫掀開被子打算去廚房看看,結果剛翻身下地,兩條腿感覺涼颼颼,他低頭一看,當場愣在床邊。
好巧不巧的,門開了。
越歌聽到動靜,端著剛做好的飯菜走了進來,見他醒了,神情稍稍放鬆。
視線若有似無地掠過下方,越歌問:“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江畫看了看越歌,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腦袋哄得炸了。
頂著張瞬間紅透的臉,他倏地縮回被子:“我褲子呢?!!”
“臟了,就先換下來了。”越歌把飯菜放在桌上,說得麵不改色。
“那你怎麼不給我穿一條!”
“你暈著,不太方便。”
“有什麼不!”
說到一半,江畫掃見了越歌簡單裹著紗布的右手,猛然想起他被刀子劃得血流不止的傷口,訕訕噤聲。
“晚上有點涼,還是要穿條褲子。”
越歌從衣櫃找出件淺灰色的休閒褲,摸摸他的頭,問:“現在哪裡不舒服?”
江畫憶起兩人的關係,不自在地避開了。
“哪都不舒服,肚子餓了。”
越歌頓了下,收回手:“那先吃點東西吧,要不要漱漱口?”
漱口?
江畫舔了舔嘴唇,這才發現嘴巴裡有淡淡的血腥味。
對了,最後他狠狠咬了秦揚一口,應該是那時候留下的味道。
想到這,江畫身體驀地繃直:“秦揚呢?他傷得怎麼樣?”
越歌臉色不太好,醒來後,江畫第一個問的竟然是秦揚。
“他的同夥就在樓下,死不了。”
“呼”
江畫高懸的心這才勉強落地,秦揚沒事就好,但不知道秦揚的傷勢,報警總是存在風險,他不想讓越歌因為來救他卻遭受無妄之災,那這份人情就更理不清了。
越歌問:“為什麼不肯報警?”
還不是你下手太重,把本來占理的事搞得不占理了。
江畫暗想,卻沒說出來,這樣說像是責怪越歌似的,不是他的本意。
避開越歌灼灼的視線,江畫摸向被包紮好的傷口,轉開話題:“我、我肩膀這裡又被他咬了,這次會不會留疤?”
越歌不想提這個話題,遞去褲子示意他換上:“不會,傷口不深。”
“真的?!”江畫抬頭,有點不相信:“我怎麼感覺比上次疼多了。”
說實話,這次被咬後他根本沒敢看傷口,再加上秦揚上藥那麼粗暴,多少都有了心理準備。
但一想到如果留下疤痕,每天洗澡都會看到,看到就會想起秦揚帶來的糟糕回憶,江畫就感到一陣絕望。
太糟心了。
實際上,江畫肩膀上的傷口確實不深,隻有咬下去時很重,後麵便沒再施力。
秦揚的心軟既讓越歌有些慶幸,與此同時的潛在深意又令他厭惡不已。
要不是留下了血跡
越歌垂下眼睫,不想和江畫說太多:“放心,不會留疤,晚飯快涼了,先吃吧。”
“嗯。”
上一次來越歌家裡,還是上學期的事,分手那天江畫雖然來了,但最終止步於天台樓道,沒有進來。
氣氛很尷尬,尷尬得喘不過氣,同時又縈繞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微妙曖昧。
桌上的書本被整理到一側,越歌的手藝仍舊高超,晚餐是牛肉湯和番茄炒蛋,江畫坐在正位悶頭吃飯,時不時注意一眼時間。
飯菜的味道很香,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穿著越歌的衣服,屬於越歌的淡淡香味把飯香都掩蓋了。
他幾天都沒吃好飯,一開始確實彆扭,很快便淪陷於美食,連嘴邊沾了飯粒都沒注意到。
越歌伸手幫他摘時,江畫又本能的躲開了。
不知道是第幾次閃躲,越歌嘴角抿成了一條線,這次不退反進,在江畫緊張的神情下摘掉了飯粒。
他問:“填飽了肚子,還有哪裡不舒服?”
江畫不再像以前那樣一點小傷口都恨不得裝上十天半個月的可憐,放下筷子含含糊糊地說:“其他還好。”
“我不太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