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賠禮,你可一定要收下,不然就是不在生氣了,那我改天就得登門拜訪了。”馮增生連忙勸。
井秀才和魏廩生也在一邊勸,說事過境遷,不介意了就把禮物收下,好讓人安心。
顧家曾祖父想起馮家家境挺好的,既然有與他們顧家結親的意思,他這個時候不收這東西,怕是讓人覺得他小氣,還在氣憤六十多年前的事,不是個好親家,要麼就覺得他沒有與馮家結親的意思。
這個時候不收倒是不行,全拿和拿一場的意義不一樣,於是就收了下來。
回了舒家以後,顧家曾祖父從懷裡拿出來了自己的那塊看了幾遍,忍不住感歎起了往事來。
顧思放了學回去以後,去見他曾祖父,發現桌子上有一塊白中帶綠的玉佩,拿起來有些疑惑的問;“拿這個要乾什麼?”
顧家曾祖父想起這玉佩的源頭還在自己的婚事上,不自在的咳了一聲:“馮增生想跟咱們家結親。”
說完,他覺得應該試一下顧思的意思,他雖然年齡小,卻向來有主意,就補了一句,“馮增生的親大伯是位舉人,馮家家境很好。”
顧思在聽到結親兩字時就警惕了起來,再一聽後邊的,想起家裡沒適婚年齡的人,年齡小的裡他身份最高,那結親的對象肯定是他啊!
他吃驚道:“給我說親?你不會已經同意了?還收了人家信物!”
顧家曾祖父見顧思反應這麼激烈,有些意外,就想試探一下他,就就糾正他的誤會:“到我這裡來問過你親事的人多,馮家是家境最好的一個了,舉人家的親事不好結。”
顧思以為他曾祖父把信物都收下了,心裡的僥幸全沒了,很生氣很後悔,連聲音都大了:“這不是家境好不好的問題!你怎麼能不問我的意思就同意這麼大的事?”
他前一段時間就有一種隱約的感覺,要跟他曾祖父說自己的婚事,彆隨便的就許了出去。結果一忙加之對於長輩以往靠譜的印象,覺得就算有婚事也會問他或他爹娘,不可能一下子就定下來,就沒著急說。
古代雖然盲婚啞嫁,但負責的家長都會慎重考慮選擇,比了再比才定下來。他姑姑和他五哥的婚事都是看了又看談了又談,最後才敲定的,不可能一次就談成。
尤其是顧家比彆人家更開明,還會問孩子意見,不管家長聽不聽這意見,能去問就真的很好了,他哪裡想到他曾祖父會一下子就給他說個媳婦出來啊!
雖是試探,顧思的態度卻讓顧家曾祖父有些不高興:“問你爹娘還差不多,問你做什麼,你小著呢,肯定不會現在考慮婚姻這種大事。”
“你還知道我小!”顧思火大,還要壓著火氣,就有種無力感,“人家娃是什麼樣的你知道嗎?要是品性不好呢?要是我們相互不喜歡呢?我爹我爺他們你還讓見一麵呢,怎麼到了我這裡連個聲氣兒都不通一下!”
哪怕自己試探在先,顧家曾祖父被一向疼愛的曾孫訓,臉麵上還是有些下不來,故意揚起手來做要打人的樣子:“反了天了小兔崽子!怎麼跟我說話呢!我考慮馮家還不是為了你好!你要考上了秀才這門親事也門當戶對,要是考不上這親事對你隻有好處沒有壞處還是你高攀了呢!”
你以為我會像你一樣一輩子都考不上秀才嗎?!
顧思從心而出的話到了喉間,猛然驚覺這話說出來太傷人,硬是咽了下去
,憋的他更是憤憤不平:“高攀你怎麼不娶?”
“我這不是沒娶成嘛。”顧家曾祖父小聲嘀咕。
“啥?”顧思驚異反問,心思電轉間明白,顧家與馮家可能還有些淵源,頓時更後悔自己沒有提前說清婚事這事了。
那個他不知道的淵源,肯定也是促成他曾祖父收下信物的因素之一。
“合著我還成為你彌補遺憾的一個工具了?”顧思生氣起來說話使很衝,“那我的想法呢?我還想考舉人還想找個識字明理會做文章不裹腳的媳婦兒呢!我的願望誰來達成?馮家姑娘她能是我想要的那樣兒的嗎?!”
顧家曾祖父沒想到竟然能聽到這些,還以為顧思從來沒有考慮過婚事,頓時來了興趣:“識字兒不難,人家姑娘識字的,咱們隻要透露出你喜歡書讀的多的,他們家想結親會讓姑娘學的,哪個媳婦還不是以婆家人意思為主。書讀多了明理不難,人家姑娘還比你大三歲,更是比一般姑娘穩重啊。”
顧思見曾祖父這不以為然的態度,深覺他和古代的家長之間有鴻溝,火氣突然就被禁錮住了,更加難受,張了張嘴,有些泄氣的道:“這是識字明理的問題嗎?我們現在聊的是你不能隨便為我的人事大事做主!”
顧家曾祖父沒自己做了主,逗起顧思來底氣更足了:“我是你長輩,怎麼就不能給你的人生大事做主了?我還能存了害你的心不成?!”
就是這樣顧思才難受啊,忍不住懟回去:“那我二十二三成親,他家姑娘還能等到二十五六去?!”
二十成親都晚了,二十三成親還了得,顧家曾祖父伸手就去脫鞋:“說什麼胡話呢!你怎麼不三十成親!我看你就是不打給慣得!”
顧思不想被打,生氣的跑進二院裡,見到他娘站在門口,過去就拉她進去,一股腦兒的把這事給他娘說了。
兒女婚事向來是父母做主,祖父母和曾祖父母隻能提建議不能自做主張。舒穎聽後意外極了,深深皺了眉,很不高興。
她沒在兒子麵前說長輩的不好,先勸他:“你彆急嘛,隻是一個信物而已,咱們又沒有找媒人過去說親也沒有下聘書,口頭說的話做不得數。”隨時能反悔。
顧思用拳頭捶著桌子,還是火大:“那反悔還要給人家一個說法呢!本來不答應,不有這事兒不是更好?!”
更何況,以他這些年的所見,就算是口頭說的話,也很重要。他聽過門子裡就是口頭說了親事,最後去談成了親的,還不止一家,好多家,口頭說好最後不成的反倒是沒聽過。
“那你曾爺說那馮家是怎樣的?”舒穎問。
“說馮父是秀才,親大伯是舉人,姑娘比我大三歲,其他不曉得。”顧思對著他娘,火氣終於降了一點。
舒穎又細問了幾句,去找自己三嬸,問她:“三娘你知道府裡的馮家嗎?”
顧思跟曾祖父吵架,裡邊聽到了一點聲音,舒秩早跑來說給他娘他奶聽了。
舒家三外婆就笑著問起怎麼回事,兩人聊了起來。
漢中府裡就住了十一個舉人,舒家三外婆與這些人家多少都有些來往,對於馮家並不陌生,講了情況後,最後總結:“你爺這事性急了,不過馮家人品沒差,說起來還真算是一門好親事。”
舒穎也覺得,要是馮家和馮家姑娘人品不差,這親事還真挺好。以現在情況來說,他兒子還是高攀了人姑娘家,就是她爺太衝動了!
就算是想定馮家,也得多打聽打聽,哪有一次就收了信物的,這不是在趕鴨子上架強迫她同意嘛。
這有點不像他爺往日裡的行事習慣,兒子也不會騙他,那是她爺年齡大了,開始糊塗了麼?
回屋後,舒穎先試探兒子意思,要是不反對的話,她可以先看看馮家人如何
:“聽說馮家家風不錯,這婚事……”
顧思有些委屈,怎麼連他娘都不向著他了?
是了解了馮家,知道沒大問題,想觀望嗎?
他這個時候也冷靜了下來,火氣沒那麼大了,但還是不平:“你們問過我了麼?”
舒穎見兒子委屈,先訓他:“你要是幾年都考不上秀才,人家說不得先打了退堂鼓,你急什麼急。”
正要接著安撫,舒秩在門外喚他:“哥!”
顧思應一聲,跟著就出去了。
舒秩讓顧思幫他看他仿寫的八股文,顧思指出問題讓他修改,越想越不得勁,又回了前院,對他曾祖父道:“你現在去馮家把這玉佩還回去。”
顧家曾祖父搖頭,認真道:“已經收了,還不了。”
顧思感受到了他曾祖父有一種逗他的情緒在裡邊,最煩大人這樣態度對他,知道一時勸不了長輩,就想著暫時作罷再想法子。
他有些心煩的回了書房,也看不了書了寫不了文章了,看舒秩改了八股文,開始教他自己寫。
教了個頭,發現舒秩連數學都沒弄懂,就從數學開始教起了。
打算盤顧思已經很順手了,舒秩算盤學的也好,八歲加減法已經算的很溜了,就是乘除法不太行,老算錯。
顧思乾脆拋開算盤,拿來硬筆:“要不我們拿筆在紙上來算吧,用阿拉伯數字,很好玩的。”
“什麼樣的?”舒秩一聽玩,興趣大起。
顧思寫了0到9的數字,開始給舒秩教起來。
阿拉伯數字是在十三到十四世紀傳入中國的,顧思不清楚這個,從孫守那裡知道早兩三百年前就傳來這裡了,南方那邊有一些商人會用,總體上用的人並不多,知道的卻不少。
舒秩很感興趣,認真學起來,顧思方法得當,很快就讓舒秩學會了0到9的寫法,再一練習,就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