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穎也紅了眼睛,頭轉到一邊擦眼淚。
“我不怪你,我爹娘對我挺好的,我就是想看看你們長什麼樣。”李優紅著眼道,一句話,卻讓舒外婆情緒有些崩潰,悲傷的哭出聲來,嘴裡不住道著歉,說著那幾年的艱難。
顧思被這情緒感染,眼裡也有一些霧氣。
舒外婆哭過一陣,情緒平複了下來,細細的問起李家的情況,聽到李父有了親兒子,難受極了:“是不是你爹有親的對你就不好了?你回咱們舒家吧,不認他當爹了。”
聽到親娘願意認自己,李優心下很是激動,卻沒有點頭應下。
顧思這個時候忍不住開口打斷:“更愛親生兒子,這是人之常情,不能因為這一點回舒家,畢竟李伯伯養了舅舅很多年,這樣回舒家,彆人會罵他沒良心。”
不是顧思要潑冷水。認親這種事,要考慮得多,一要看李家的態度,二要看外公的態度,可能還要顧慮一下舅舅舅娘的態度。
辦好了才能皆大歡喜,辦不好,情分都傷了。
李優觀察顧思神色,想看他是不是不想他回舒家才這樣說。
顧思對著李優笑了笑:“我知道這些年委屈你了,不過這事還得看你養父母,不知道他們是個什麼態度?”
李優遲疑著,腦中考慮著,怎麼說才能讓彆人覺得他不是在怨怪養父母:“長子要繼承家產,李家現在家資多,我不想占弟弟便宜。”
其實事實是,李父李母夫妻已經覺得李優長子的身份礙到了親生兒子。這家產,死後給李優分得多了他們不願意;分得少了彆人說他們偏心;不分也不行、踢出家裡還是不行。
最後,李父就想著,乾脆讓李優認回親爹,彆人不會說自己半分不是,還會說他養大李優不容易,這樣皆大歡喜。
李優說完這些,急忙補充:“我也不是來占哥哥便宜,我有些銀子,就是想以舒家孩子的身份自立門戶,這樣彆人不會說我爹娘。”
“什麼占哥哥便宜,我和你爹你哥都是虧欠了你的。你要願意回來,彆的都不是事。”舒外婆安慰他。
顧思看他們細聊,給舒穎說了一聲,又去了衙門裡。
門口處,剛好看到李父和個壯丁在他前邊走著。
李父進了衙門裡就有些擔心,摸著兜裡的銀子才安了些心。舒家應該要臉,不會下黑手,找個借口把他下獄,讓養子搶了家產吧?畢竟他也養了兒子那麼多年,也沒怎麼虧過他。
孫知府見了李父,問了他廣州疫病的事。
李父知道的也不多,如實答了,很快就沒什麼說的了,孫知府就讓他回去了。
李父還有些愕然,這是他第一次進了衙門還能一毛不拔的離開!
簡單的都像是在熟人家轉了一圈。
舒家三外公向著孫知府告了假,出了二堂,對著李父笑道:“待會兒請你吃酒,你稍等一會兒,我去交待一下事情。”
李父心裡已經明白要說什麼事,有些緊張。
顧思跟著舒家三外公進去,小聲說:“我外婆想認我五舅。”又把聽到的情況說了一遍。
舒家三外公自然也想認回李優,這樣家裡男丁多一點,剛才見李優隻是習慣性的防備,怕對方算計他,現在知道情況,心裡高興,覺得彌補了一個遺憾。
“你外爺應該也樂意認他。”
舒家三外公應著,和李父吃酒時談起李優的事,一聊就聊了到了中午午飯時,又叫了顧思和李優一起來吃酒。
李父對於舒家三外公的試探,大方開明的很:“我是舍不得他的,不過你家想認也行,認不認,往後我都拿他當親兒子對待。”
沒有借著恩情生事,舒家三外公很滿意。
李放沒了心裡負擔,也滿意。
李父能把李放踢出李家、還能和舒家拉近關係,最滿意。
飯後,每個人都滿意的回了家。
顧思回家時,半路上還去了醫館一趟,問了大夫霍亂和痢疾怎麼治,把大夫嚇一跳,還以為顧思認識的人生了病。
解釋一通後,大夫搖頭:“這病有什麼防治的法子啊,有的話,也不會讓人聞之色變了。”
顧家沒問出什麼,回了家。
顧家曾祖父問起怎麼才回來。
“說來話長了,路上告訴你,我先給孫守回信。”顧思應著。
顧家曾祖父意外:“一下寫三封?”問完,他突然察覺不對,觀察顧思神色。
“嗯。”顧思點頭,沒有多說,拆開第一封信。
三封信分彆是孫守過了縣試、府試、案試後寫的,重要的事隻有一件:他是案首。
“小三元,孫守好厲害!”顧思第三封信隻看了個開頭,忍不住誇讚,低頭繼續看下去。
“幾月份寫的?”顧家曾祖父試探寫信時間。
顧思沒回答這個問題,笑著從桌後仰頭:“孫家有權有勢,就算孫知府故意壓著信不給我,或者等我院試成績出來,才決定給不給我,我都能理解他不想讓孫守交一個平庸之輩做朋友的想法。好朋友能受益終身。我想結交孫守,和孫知府不想我結交孫守,是一個道理。”
顧家曾祖父聽到顧思這樣明白事理,更放了心,笑了:“我這不是怕你明白過來失落嘛。”
“能力決定交際,現在我是秀才了,隻有高興,沒有失落。”顧思笑著露出了一口白牙,低頭繼續看信。
這封信裡內容多。
孫守說,他已經拜了夫子,夫子在東林書院任教了,他以後要去東林書院學習,書院在江蘇無錫,離家近。
然後介紹了一下東林書院,是十大書院之一。
最後,提了一下,那邊的朋友下人家裡人因病一家去世,朋友過來蹭飯,希望江蘇不要發生瘟疫。
看到這裡,顧思覺得不太好的感覺,有些擔心。
本來他還對廣州疫病的事沒危機感,反正離太遠,漢中幾乎是四麵環山了,通行不便,人來往少,不差糧,影響不大。
現在孫守也這樣說了,舒家三外公反應那麼大,古代醫療條件落後,讓他想起明未的鼠疫讓北京城十室九空。
真有瘟疫了,怕是要糟。
顧思有些擔心孫守,攤開紙,打算給他寫信,想給他提個醒。
顧家曾祖父檢查要帶回去的東西了。
顧思想著,不知道孫守朋友的家裡人是因為什麼病去世,會不會是李優說的那個病。
雖然廣州離得遠,可是江蘇浙江那邊是全國最繁華的幾個地方了,海運快,人員流動大,萬一真是霍亂或者痢疾傳過去,就不好了。
隻是這時他遇到了難處。
他不是醫學生,於對霍亂和痢疾並不了解,但傳染病嘛,以他淺薄的理解,就是接觸傳播和呼吸傳播,飲食、環境等要乾淨衛生。
洗手消毒是第一要務!
這裡的香皂叫胰子,平時洗手是夠了,傳染病的消毒怕是不夠。
古代消毒,84酒精和碘伏都沒有,要用什麼呢?
這個時候,顧思發現,他不了解這個國家的化學物理和其進程。
看來《天工開物》等書要讀起來了,《本草綱目》這類醫書也要讀一點。
現在應該是1820年左右,前後不超過三年的誤差。
能這麼肯定,是因為他已經確定了,這個滿國真的就是清朝了,因為除了國名和沒辮子頭,他連皇帝的年號廟號名字都是一樣的。
1820年左右,曆史上發生了什麼?
顧思回想一下初高中曆史課程,沒有什麼深刻的記憶。
倒是想起了學校走廊上掛著的名人畫像和他們的簡介。
牛頓這時早去世了,達爾文好像出生了,其他的……一時想不起來了!
這些人離他都太遠了,國內……
顧思突然想起,嘉慶去世前後,國內有瘟疫。
也就是說,這個時間好像嘉慶皇帝會去世。
不會吧,皇帝今年要駕崩了?
不對,真的有瘟疫了嗎?
也不對,他現在應該考慮的是,在古代,什麼東西消毒更方便易得?
想來想去,最簡單易得的消毒物,是漂□□。
漂□□是怎麼做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