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守就講起了顧思來,回憶到一些細節,突然感歎:“他真的和彆的人不一樣,一起出去吃飯,他會讓我們用公筷,他連家裡的碗筷都是專用的,不和家裡人混用,現在想來,他是早防著各種病了。”
“那真是有先見之明,防患於未然啊!”陸千盛感歎。
其實陸千盛並不怎麼信孫守的話,很多大夫都沒想到辦法,一個年輕人能有什麼好法子?你說是醫書上看到的吧,那些大夫們能沒有一個知道的?
而且信裡也說了是猜測,也說了隻是一個防時疫的法子,並沒有說怎麼治。
陸千盛能照做了,一個是他他們已經沒有辦法了,不照著做還能怎麼做?
再一個是這信也給了他們一件事可做,讓他看到了希望。
主要的是,他看出來這個法子是是孫守的支撐了,無論這個法子有用沒用,他都要表現出很信任的樣子,這讓讓孫守心裡有底氣,越加相信,也就越能撐的時間長一點。;
孫守又講了一些顧思的事,對著陸千盛笑道:“你彆裝信哄我,他特彆靠譜,從不會輕易對什麼事下結論,既然能說出來,一定是有用的,至少有一些用。”
陸千盛聽得多了,也多了一些信心,笑道:“那希望用處能很大很大。就是不知道這喝鹽水糖水是什麼原理。”
顧思能解釋的都解釋了,可是電解質這種東西,真解釋不了,編出來的借口他自己都覺得有問題,就隻寫了方法,沒寫原因。
兩個人坐得遠,聊了起來。
孫守並不是一個聽了什麼就信什麼的人,相反他腦子特彆靈活,他怎麼就沒懷疑顧思的信裡的內容呢?
孫守的潛意識告訴他,他隻有相信,能看到希望,才能更容易支撐自己活
的久一點。
要是信念斷了,沒力氣支撐,那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這世上有些人,會聰明到連自己也騙過去。
另一邊,龐知府也已經找人印了很多份東西,也找來大夫看過來,褚大夫看到前邊的時候,解釋:“疫氣會隨著手和呼吸沾染到所碰到的觸摸到的東西,讓碰到的東西受汙,看起來很有道理。”
龐知府問:“吃豆子蔬菜等物能好一點,吃米麵不好,是什麼道理?”這怎麼看起來都像是無稽之談?
褚大夫應道:“這也並非胡說,藥材都有偏性,食物也是藥材的一種,有偏性很正常,我們往常是以寒涼來分食物偏性,這肯定有自己的分法,隻是我不知道彆人按什麼來分而已,這點也有道理。”
下邊還坐了好幾個大夫,隻有褚大夫在發言,不隻是因為他醫術最好,而是知府就喜歡褚大夫。
有什麼話就說,不如人就說不如人,不會拐十八個彎還讓人覺得自己厲害。
褚大夫繼續看下去,等看到最後,他就不解了:“喝淡鹽水和淡糖水?這是什麼法子?”
在座的大夫也沒商量出一個什麼來,都不太懂。
隻褚大夫道:“食無鹽不行,會軟筋骨,想來在這時喝鹽水也有強身的用處,糖應該也是這個道理,就是我們不懂而已。”
龐知府一揮手:“你覺得大部分可信就行了,沒說的一定是什麼保密的法子,不適合說出來,所幸也不是什麼難得的藥材,喝就是了。”
最後,龐知府讓每個大夫回去都帶了一大遝東西回來:“見到識字的人就發一張,也不用收錢,要求領東西的人發誓把上邊的東西念給至少十個人聽。”這樣就能快速傳出去了。
龐知府又給府裡的人,無論官吏還是胥隸,都發了一張,並著人念了一遍,並帶著大家念。
衙門裡已經有人染了時疫死了,要是再有誰染了時疫,對他的危害更大,他可不想莫名中招。
而後,他就讓衙役去給府裡各家有名望的人家送去一份。
等下衙時東西印的更多了,衙門裡各人都分幾份,讓他們去給熟識的人發,再讓人去給衙縣送去。
於是,顧思在自己並不知道的時候,在遠方的嘉興府出名了。
那份文件最未尾,有一行小字:生員顧思贈吾好友。
這可不是龐知府有多好心要幫顧思揚名。
要是能確定東西真有用,能對疫病有效果,知府遮著掩著顧思的存在還來不及:這可是大功勞,能升官的。
再是彆人的法子,治時疫的人是他,他用了有效果了,那就是他的功勞,他隻要單獨謝過顧思就可以了。
給顧思揚了名,真有效,將來受賞的人就有顧思,他受到的獎勵就會少一點。
隻是龐知府是個敏感的人,他怕時疫這事無論是從疾病還是從朝堂上牽到自己,現在隻求活命,安穩渡過,好好當自己的官,沒那麼多的心思去勾心鬥角了。
要是法子沒用,他的責任也沒有:反正那法子又不費什麼錢,也吃不死吃不傷人,最多是大家抱怨而已。
龐知府需要的,隻是一副看起來很有用,很能讓人相信的法子而已。
至於法子是真是假、有沒有用,都無所謂了,他現在隻需要這法子去穩定民心,就足夠了。
就算萬一有錯,那也是顧思的法子沒用,不怨他。
是以,顧思即是一個虛妄的希望,也是一個無形的靶子。
這也是龐知府不提孫知府的原因,他不想把孫知府牽進去。
要有好處,再時候再說出來;萬一真要有壞處,也算是把同科摘出去。
做了這些事後,龐知府就著急的等著,晚上都沒睡好,幾次下
床,喝了糖水和鹽水,解手前後又用熟水淨了手。
第二天,龐知府一醒來,不等上衙門,就急著問身邊的小廝:“怎麼樣,有效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