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先生是薑府特意為薑雲庭習武請來的宗師,隻可惜張先生教的認真,薑雲庭學的稀鬆。
薑涼蟬繼續道:“我問過張先生了,張先生說他現在的水平,也就比頑童強點,彆說以後想上戰場退敵了,說不定連個護院都打不過。”
勉強勝過頑童的薑雲庭惱羞成怒,紅著臉道:“你胡說什麼!你又不會習武,就看我紮了個馬步,哪裡就知道我好壞了。”
“再說了,你什麼時候問過張先生了,你分明擰了我耳朵就過來了。”
你小嘴一張在這裡叭叭的造什麼謠呢?
這半句,薑雲庭不敢說,說了就是一頓打。
薑雲庭又沒有麵子,又覺得委屈,隻好眼巴巴的看薑母:“母親,您給評評理,說句公道話。”
薑母憐愛的看著薑雲庭鼻尖練功練出來的汗珠,甚是讚同的頷首:“嬋兒說得對,你這功夫,雖然一直在練著,但是確實練的馬虎了一點。”
薑涼蟬開開心心的附和道:“就是就是。”
薑雲庭:……難受。
薑母看他萎靡不振的樣兒,不忍的摸了摸他的腦袋,擔憂地道:“薑家祖上確實出過武將,但是到了你們父親這一代,早就沒有武將的影兒了,他是文臣,也沒有帶兵打仗過,你偏偏非想要做個將軍。”
薑雲庭不服的哼:“男子漢大丈夫,當是鐵骨錚錚,在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才像一回事。”
薑母不強製兒子的想法,隻是擔心:“咱們家沒有家養的兵,沒兵又沒兵權的,你的武藝體格在京城人家的公子裡麵,肯定算好的,但是戰場上刀劍不長眼,不修煉精到了,終究還是太危險。”
薑雲庭聽她這麼說,急的一頭跳起來:“母親,你們就知道危險危險,不說危險就說我學藝不精,我學藝精不精,沒上戰場怎麼就能下定論了?再說,我堂堂男兒,光在家裡打混算怎麼回事,你們不要用你們的擔憂禁錮我行不行!”
薑涼蟬乓的一下拍在他腦門上:“你喊什麼喊!你對著誰喊呢!”
現在薑涼蟬心裡薑母最大,誰也不能對薑母不敬。
薑涼蟬本來因為他衝著薑母吼,還有點火,抬手還想再揍他的。但是看著薑雲庭委屈的眼圈都紅了,薑涼蟬有點愣住。
轉念一想,他這個年紀,其實是叛逆期了。
這個年紀的少年正處在自我意識覺醒的時候,內心喧囂著渴望著做個頂天立地的英雄,雖然在成年人眼裡看起來中二,但這也是人生最熱血沸騰、最珍貴的少年氣風發的時候。
他渴望成就自己,也極度厭惡束縛,一旦束縛他,反彈的會很厲害。
薑涼蟬忽然有了一個主意。
她把薑雲庭按在檀木羅圈椅上,眯著眼睛笑:“小雲庭,你要是想行軍打仗,也可以,我們誰也不攔你,但是你現在的實力,我們還不認可,所以你要是達到我提的條件,你儘管去,我們保證不再說什麼,如何?”
薑雲庭不服氣:“憑什麼你不認可我就不能去了?”
薑涼蟬笑嘻嘻的:“怎麼,薑小將軍還沒掛上帥印呢,這麼點挑戰就怕了?”
薑雲庭在心裡警告自己,這一定是激將法。
他一拍桌子:“我有什麼怕的,你儘管說,怕你我是你孫子!”
……
懊惱。
不過其實他還真有點想知道薑涼蟬說的條件是什麼。
嘖,果然還是少年啊。
薑涼蟬努力保持住表情,免得被薑雲庭看到,又惱羞成怒。她笑眯眯道:“我的條件很簡單,如果你能尋來箭神老先生,並且能拜他為師,我就認你是條漢子,送你一把世間難尋的武器,恭恭敬敬送您出征。”
薑雲庭沒想到她說的條件是這個,本能的反駁:“你這是故意的吧,箭神老先生早就雲遊四方了,這十幾年根本沒人見到他的蹤影,讓我去哪裡找他?你這就是找茬。”
箭神老先生是一個傳奇,他本是一代名將,輔助先祖打下江山之後,他沒有去朝廷接受封賞,也沒有接受一官半職,反而立刻卸甲歸田,遊曆大江南北,雖然沒有官職,但是他威望甚高。他解甲歸田的前二十年,在各地都留下了不少故事,行俠仗義,不畏強權,很多當地官府都打不掉、不敢惹的惡霸,都是他經過的時候順手收拾掉的。
後來邊關來犯,當時將領上了一波又一波,都沒有抵擋住,連連吃了敗仗,他以五十多歲的年紀,回到金鑾殿下,請求披掛上陣。苦戰一年,擊退了邊關,重歸太平之後,他再度消失。
從那以後,邊關一直太平,也沒有人見過他的影子了。
箭神老先生英名遠播,很多人都想拜他為師,他一個都不收,放出話來說,隻有他看得上的,才會收徒。
這話一出,想要拜他為師的就更多了,高官達人想把自己的孩子送去他門下,還有已經成名了的武學高手、將門之子,都去尋過他。但是直到他消失,他都沒有收過一個徒弟。
到現在,連箭神老先生還在不在都沒有人知道了,聽說他第二次出征的時候受了不輕的傷,這十幾年沒有蹤影了,很多人都猜測,他其實是過世了。
薑涼蟬這話一說出來,彆說薑雲庭反彈大,連薑母都有點不讚成。薑涼蟬附在她耳側,小聲說:“張先生雖然自身優秀,但是忌憚咱家權勢,對這小子不敢多加要求,反而任由他耍滑,這樣下去,他沒個有正形的時候。”
薑母剛才也已經考慮到這一點了,正準備換個先生教的。薑涼蟬搖了搖頭,換任何一個先生,都沒有箭神老先生來得有用。
她記得話本裡的劇情,箭神老先生這一年確實出現了,而且還收了一個徒弟,後來薑雲庭屈辱的戰死之後,就是他的那個徒弟接過帥印,在風雨飄搖之中將岌岌可危的邊關重新收回。
薑涼蟬也不賣關子:“何況,如果我說,箭神老先生今年就會在京城附近出現呢?”
薑雲庭瞪大了眼:“怎麼可能?”
薑涼蟬笑笑:“如果消息屬實,他確實就在京城附近,你敢去找他,敢去拜他為師嗎?”
薑雲庭有點緊張,更多的是心潮有點澎湃。
箭神老先生重出江湖,還可能離得很近?
薑雲庭一握拳:“賭了!”
薑涼蟬跟他拉了勾,迎上薑母擔憂的目光,微笑著衝她搖搖頭,讓她放心。
上戰場,甚至戰死沙場,這就是他既定的命運。
他們能做的,隻能是讓他上戰場的時候,更優秀,更強大,更能保住江山,也能活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