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1 / 2)

薑涼蟬和沈放坐在馬車裡。

想到一會可能要見到當代哪位名家了,薑涼蟬又有點緊張, 又有點興奮, 拉著沈放打聽:“咱們要去見的是誰呀?你先給我介紹一下,我也好提前有點準備。”

沈放把她拉住他袖子的手指捏下來, 放回原處,慢條斯理道:“不用準備,估計給你題完這詞, 以後就跟我斷絕關係了。”

薑涼蟬從他的眼神裡,精確地品出了其中的嘲諷之意,憤憤不平的坐正了身體。

怎麼,你幫忙了, 就可以侮辱我了嗎?

薑涼蟬抱緊了手裡的小畫軸。

想了想裡麵那隻小雞。

哼, 侮辱就侮辱。

馬車一路出了京城,在郊外又行了一段距離,才在一處山腳下一處宅子前停了下來。

沒想到這麼偏遠的地方, 竟然還有這樣講究的房子。

薑涼蟬跳下馬車,打量眼前的這棟房子,看著也不是鑲金帶銀的富貴之氣,但就是有一股說不上來的大氣雅致。

雅致之餘,又顯得格外隨意,房前有溪, 外麵有長長的草路,路的儘頭是一個簡單的籬笆門。

跟她畫的有點像啊。

她實名懷疑裡麵是不是還養了隻半身不遂的雞。

就是門口也沒有個匾額什麼的,也不知道裡麵住的什麼人。

沈放在馬車上沒介紹, 這會更是沒有多介紹,隻是熟門熟路的推開籬笆門,示意她進去。

薑涼蟬對就這樣進了彆人家門,還有很大的心理壓力。

不過,剛走了兩步,裡麵就有急匆匆的腳步聲出來了。

高大的草木掩映著曲折的小路,薑涼蟬還沒看見來人的模樣,就先聽到了他欣喜的聲音洪亮的傳過來。

“子執?你這小子,總算是來了。”

等到拐過那個小彎路,薑涼蟬才看清來人的模樣。

來人大約六七十歲,衣著隨意,隻穿了一身簡單的灰袍,但就算他如此簡單隨意,那股大儒學者的氣質也遮掩不住。

看來,這就是沈放要找的人了。

不知道是哪位不世出的大儒。

沈放與這位大儒應該是忘年交,大儒雖然一直不滿的叨叨他好久不來,但明顯看到他之後兩眼放光,蓋不住眼神裡的驚喜,就是嘴上還不肯承認,嘴硬道:“正好我新炒了好茶,便宜你了。”

喝完茶,沈放就說明了來意:“我這裡有一幅畫,想讓你給題個詞。”

大儒十分傲嬌:“我已經多少年不給人題詞了,你說題詞就題詞?”

薑涼蟬心裡一顫。

果然還是不行啊……

緊接著,大儒就又道:“畫呢,拿出來吧。”

柳暗花明,薑涼蟬趕緊手忙腳亂的把畫軸拿出來,小心翼翼的解開。

有了之前的經曆,現在薑涼蟬對於打開這幅畫,已經沒有那麼重的羞恥感了。

雖然頂著這位老先生那麼期待的目光。

等到她緩緩的把那幅畫打開之後,又感受到了熟悉的寂靜。

大儒大概是一度懷疑過是自己眼神不濟,俯下-身仔仔細細的又看了一眼,眼睛被猛地一辣,不能置信的猛然扭頭看沈放。

沈放自如的喝著茶。

大儒指著他的手指都哆哆嗦嗦的:“……你可不要欺人太甚!”

薑涼蟬:……

沈放還在喝茶,顯然沒把他的指責放在心上,從容地道:“你剛才可是自己答應了,一把年紀的人了,不要出爾反爾,讓年輕小姑娘笑話。”

年輕小姑娘十分慚愧的低下了頭:“對不起,這幅畫是我畫的,給您添麻煩了。”

大儒連連歎氣,在沈放坦然回望的目光下,無奈的讓童子去書房研了墨,斟酌了一會,在上麵題了一首詩。

筆放下的時候,他還又歎了一口氣,用無法言說的目光看了一眼薑涼蟬。

眼神大意,大概是,好好的一個小姑娘,怎麼這手說殘就殘了。

薑涼蟬把頭埋得更低了。

沈放一眼瞥見了她埋著腦袋的鵪鶉樣,屈起手指,用指節敲了敲桌子:“老頭,你現在都學會欺負小姑娘了?”

大儒從剛才天靈蓋被衝擊的那副畫中醒過神來,發現小姑娘真的頭都抬不起來了,白了一眼沈放:“還不是你自己先頭不說清楚。”

沈放笑了笑,把緣由跟他簡要說了,又道:“你徒弟欺負小姑娘,你做師父的自然得善後。”

大儒沒想到這一出,站在原地想了想,自己轉身去八寶櫃中翻了半天,回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一個碧玉荷花牌,遞給薑涼蟬。

“小姑娘,拿著這個,這是我還沒有退隱的時候雕的一個荷花牌,當時還小有點名氣,可能也有人有些印象,上麵有我的章。你戴著,若是再遇上我那些孽徒,或者拿這些事指摘你的,就拿出來。”

……媽呀。

薑涼蟬反應過來了。

合著這位大儒,就是李鴻儒老先生啊。

前段時間聚會的時候,因為有人請來了李鴻儒老先生的弟子,薑涼蟬算是徹底了解了一把這位大儒。

李鴻儒是當代第一大儒,詩畫在當今都是一絕,但是五六年前就已經歸隱了,現在幾乎沒有人能請他出山。許多當代的名家也去找過他寫詩題字,但不是格外相熟的,根本都不知道能去哪裡找他。想讓他題字贈詩,更是想都不要想的事。

連當代大家們都以曾經收藏過他的字畫為傲,更不用說隻能勉強摸個藝術的邊兒的貴女們了。

是以在他們那種層次的小聚上,能請到他的弟子,也已經相當有麵子的事了。

薑涼蟬被嘲笑了這麼長一段時間,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還能有這麼大的排麵。

後麵薑涼蟬全程如墜雲裡,十分夢幻的拿著畫軸和碧玉牌,十分夢幻的跟著沈放起身、出門,然後跟李鴻儒告彆。

李鴻儒一直把他們送到了籬笆門口。

沈放讓薑涼蟬先去馬車上,他自己單獨跟李鴻儒告彆的時候,道:“老頭,你過兩天讓人來我這裡一趟,取一幅畫。”

李鴻儒臉上終於控製不住的流露出了驚恐:“這姑娘到底畫了多少幅?”

沈放笑起來:“是我畫的,過幾天畫完就給你。”

李鴻儒鬆一口氣,露出今天最舒坦的笑容,看看薑涼蟬活潑的背影,心情輕鬆,忍不住揶揄他:“你小子,我讓你畫了一年多了,你都說沒空,這會為了給人家姑娘還人情,你又有空了?”

沈放回到馬車上的時候,薑涼蟬已經按捺不住的打開那幅畫,正在欣賞。

剛才在李鴻儒那裡,她忙於羞愧,沒好意思多看。

字確實是好字。

詩確實是好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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