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被薑父冷淡之後,薑雲庭有點難受, 打算這一段時間內, 除非是吃飯這種不得不碰麵的場合,其他時候, 都不會主動去見父親了。
但是得知薑涼蟬不但沒能退婚,還被勒令三月成婚之後,薑雲庭憤怒了。
他直接衝進了父親的書房:“父親, 你為什麼要讓姐姐嫁給楚青?那楚青算什麼東西?好不容易我姐姐清醒了,不想嫁給他了,您為什麼又非要逼她嫁過去?”
薑平軒正在練字,頭也不抬的說了兩個字:“出去。”
薑雲庭一噎, 心裡有點受傷。
如果是自己的事, 他這會可能就掉頭走了。
薑雲庭抿了抿唇,不肯退讓:“父親,就算您不說, 我也知道,您對那楚青和楚家也是不滿意的。”
薑平軒停下手裡的筆,倏然抬頭看他:“胡說八道什麼!這話你是從哪裡聽來的?”
薑雲庭是偷聽來的。
幾年前,他還小,有一次在母親院子裡玩,就聽到過窗戶裡麵母親和父親的談話。
當時他們可能覺得他小, 把他當小傻子,也沒有特意避諱他,就讓他聽到了一點去。
他聽見父親歎息著說, 那楚青也太過文弱陰柔了。
那語氣分明就是對這個未來女婿並不滿意。
事實證明,他們對薑雲庭的定位也沒什麼錯。
薑雲庭確實聽過也就忘了。
可惜,最近他不知道怎麼,又記起來了。
薑雲庭倔強的抿著唇,跟他對嗆:“您既然知道楚家人品不端,為什麼還要把姐姐往火坑裡推?”
薑平軒的臉色沉了下來,將毛筆擲在書案上。
墨汁四濺,零星的濺在薑雲庭的衣擺上。
薑平軒訓斥道:“成何體統!雲庭,注意你的措辭,那是你未來的姐夫,你姐姐未來的婆家,這種話要是傳出去,讓楚家聽到了,薑家的臉麵往哪裡放?”
薑雲庭冷道:“父親,你就隻在意體統和薑家的臉麵,不在意我姐的一輩子嗎?”
薑平軒眯眼看他一會,緩緩搖了搖頭:“不知道我走了這幾個月,你們到底是中了什麼邪。你姐的事,我已經跟楚家定好了,還輪不到你們操心。”
“不過,”薑平軒道,“除了你姐,正好也有你的事,你今日不來,我也要去找你。”
薑雲庭不覺得父親要找自己會是什麼好事。
薑平軒坐下來,語氣溫和了一點:“我聽說,你近日每天都在練功?”
薑雲庭沒搭腔,警惕的等著父親說下文。
果然,薑平軒話鋒一轉:“練功是件好事,不過你要參加那沒名沒姓的比武大賽,就沒有必要了。我已經讓人給你安排好了,你既然想要當將軍,等到過完年,就去宋將軍那裡學學兵法軍書,以後出師了,就跟著宋將軍出征。”
薑雲庭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會是這件事。
他滿懷的期待和熱血就這麼被潑了一盆冷水,心裡又涼又怒,語調也壓不住的提起來了:“憑什麼不讓我參加!這是我的事,你憑什麼替我決定?”
薑平軒用看蠢貨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你最好不要再讓我聽到這種蠢話。我是你父親,我說讓你參加什麼,不參加什麼,你照做就是,長輩說話,還沒有你置喙的份。”
他沉聲道:“福伯。”
福伯立刻從門口進來,應道:“老爺,您吩咐。”
薑平軒很平靜的轉向薑雲庭:“今日開始,你就不用跟著那個沈放練了,我給他另外安排了任務。你若是不想跟著張先生習武,我再給你換個教習先生。福伯,讓人看好他。”
福伯躬身道:“是。”
薑雲庭當日被扭送了出來。
熟悉的屋頂上。
坐著熟悉的人。
不過,這次坐的是兩個人。
淒淒慘慘的,像風中偎依著的兩顆屋頂小白菜。
薑雲庭比較沒有經驗,穿得跟平時一樣,被冷風一吹,就頻頻打噴嚏:“姐,你說得好像有點道理,這麼一凍,我都差點忘了生氣了,阿嚏!”
旁邊包得跟個球一樣,隻露出兩隻眼睛的,是薑涼蟬。
她就比較有經驗了,不但穿得多,還帶了兩個坐墊,自己坐一個,分給薑雲庭一個。
有了經驗的薑涼蟬,現在明顯有了大俠風範,十分從容的歎口氣:“還好,摔一次跤,才能獲得一本智慧秘籍,人生就是這樣的。”
她深沉的道:“比如說,無論你爬了多高,都彆忘了,留一條往下的後路。”
她探頭看了看梯子,它還被牢牢地綁在旁邊。
一會下去的時候就不用擔心了。
薑雲庭欽佩之餘,發現冷風還是沒能壓住他的火氣。
薑涼蟬看著薑雲庭的臉色,擔憂的問:“你怎麼了,這麼生氣?”
薑雲庭把今天他去書房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她。
末了,又打了一個噴嚏,吸著鼻子控訴:“姐,父親也太過分了吧,先控製你,再控製我,他是不是覺得自己真的可以掌控一切,讓所有人都按照他的想法活才行?”
薑涼蟬沒想到會這樣,歎口氣,遞給他一塊手帕:“你先用著。”
薑涼蟬也真的沒想到,父親不但強製她嫁給楚青,甚至還要插手薑雲庭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