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步月下意識應了聲:“嗯。“
護士小姐是位三十多歲的已婚大姐姐,她知道秦步月的情況。
護士站的人都很心疼她,這會兒看她醒了,精神也不錯,故意逗她:“沒準你們是同學?”
秦步月:“……”
護士小姐把病號的名片放到了床頭,說道:“孟博遠,20歲。”她又對秦步月眨眨眼:“是學弟。”
秦步月被逗得不好意思出聲了。
她盯著病友看,和他帥不帥沒關係,隻是覺得麵熟。
說不上來的熟悉感,明明記憶裡沒有這個人,但看到的那瞬間,好像是認識的。
秦步月問道:“他這是,怎麼了?”
護士小姐神態嚴肅,認真道:“火災,他衝進去救了在陽台哭的小女孩,直接從三樓跳了下來。”
秦步月倒吸口氣:“三樓?”
護士小姐:“他看準了二樓和三樓都有棚子,擋了兩次下墜力,隻是他將女孩護在懷裡,自己後背落地,摔得很重。”
秦步月聽得心驚肉跳的:“真厲害……”
這看起來性格冷硬的男生,內裡居然這樣柔軟。
護士小姐又道:“這太危險了,稍有不慎就是兩條命,還是要冷靜麵對,等消防員趕到,不要自己貿然行動。”
秦步月點點頭。
護士姐姐說得對,這是現代社會的大眾共識,秦步月向來認可,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她這次心裡竟冒出點小泡泡——如果沒有消防員呢。
怎麼可能!
她真覺得自己腦袋被撞壞了!
新病友昏迷了很久,秦步月看不進去,等護士姐姐出去後,索性無所顧忌地盯著他看。
孟博遠?
沒聽過的名字,但挺耳熟的。
這名字也不算大眾了,自己也沒在任何地方看到過,怎麼就這麼熟悉呢?
楊姨看到她的吊水很滿,一時半會兒滴不完,起身道:“秦小姐,我去打些熱水。”
秦步月點點頭:“嗯,好。”
楊姨剛關門出去,新病友唰地睜開眼,更誇張的是,他居然直挺挺地坐了起來。
秦步月被他嚇了一跳,差點沒驚呼出聲。
他裹得跟個粽子似的,這樣大動靜地坐起來,猶如“詐屍”。好在他還知道痛,眉峰緊蹙著,雖說沒發出聲音,但看得出是狠狠扯到傷口了。
秦步月正要開口,就見對方扯掉了身上的心臟監控,甚至要去拔掉手背上的針頭。
“彆亂來!”
秦步月著急出聲,她趕緊摁了手邊的鈴,讓護士們過來看看,這“粽子”在發什麼瘋。
孟博遠明顯身體一僵,他知道身邊有人,隻是壓根沒在意。
這會兒聽到熟悉的聲音,他緩慢轉頭,冷酷的臉上沒有多餘表情,隻是一雙黑眸,有暗流湧動。
秦步月與他對視,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你好。”
護士姐姐及時趕到,看到孟博遠的情況,著急道:“3號你彆亂動啊,你受傷很重,怎麼能坐起來,你……”連護士都覺得離譜,他傷到了脊椎,正常人彆說坐起來了,動一下都難。
很快又有醫生進來,一通人仰馬翻後,孟博遠再度躺回床上,老實了。
他起初是平躺著,等人都走了後,他轉過頭,看向右邊的床鋪:“你……”說了一個字,他就蹙了蹙眉,但他沒有停下,繼續用沙啞低沉的嗓音問道:“叫什麼?”
秦步月沒想到這個看起來不愛說話的酷哥,會主動和她搭話——這種人設,不該是全書我最冷,惜字如黃金嗎?
秦步月說了自己的名字。
孟博遠:“……”
秦步月:“?”
她的名字有什麼問題嗎。
孟博遠沒有介紹自己,而是視線微移,從她蒼白的麵龐移到了孱弱的身體,脖頸更細了,好像一手能折斷,她的身體在被子下,可這白色的床被,甚至沒什麼明顯起伏。
“你怎麼了?”孟博遠問她。
秦步月如實道:“車禍,斷了六根肋骨。”
孟博遠眼睫顫了顫,薄唇抿得更緊了。
秦步月能感受到他的情緒,感覺到一陣巨大的悲痛,甚至是絕望。
可是,為什麼?
孟博遠沒再看她,也沒再和她說話,他平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看著天花板。
她是假的。
沒人能在人間權杖的攻擊下,活著。
孟博遠很清楚,那不是秦步月。
這隻是人格場中虛假的真實,是將他內心深處解不開的死結,硬生生扯出來,攤在了眼前。
那是他無法釋懷的一幕——
孟博斐被“人間世”吞噬。
秦步月死在了人間權杖下。
車禍?
原來他希望那隻是一場車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