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人,又是一個假人。
孟博遠對秦步月的出現,還留有一絲幻想的話,那對於孟博斐的出現,隻有翻湧而上的煩躁。
秦步月如果活著,如果有機會獲得一枚【堅定】,也許兩人會在人格場相遇。
然而,這沒有可能。
秦步月活著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即便她還活著,流落在外的她也沒辦法弄到一枚【堅定】。
這對於世家子弟來說,是從小就儲備好的,缺的隻是融納的時機。可對於普通先行者來說,得積攢到足夠功勳,立下功績,才有望獲得。
二十萬功勳,足夠在命運之鐘買一套很好的房子。
而普通人奔波一生,也隻不過是為了這一套房子。
孟博遠很清楚,秦步月是假的,孟博斐也是假的。
前者還有一線希望的話,後者就是絕無可能。
孟博斐很早就融納了【堅定】,他是在完整契合了【堅定】後,去的海城。
孟博遠還看過他提交的報告——
那是一段難以考究的“曆史”,史書上也沒有任何相關記載,似乎是在封閉年代。
孟博斐身處的城池,被敵軍圍困,城中彈儘糧絕,卻遲遲等不來救援。孟博斐單槍匹馬,突圍而出,向周邊城池求援。然而同為聖人子民,另一座城池的城主卻不願出兵相救,他甚至想留下孟博斐,讓他彆回去送死。
孟博斐從千軍萬馬中突圍而出,早就身負重傷,等不到支援的話,他回去隻有死路一條。
人格場中一切都是虛假的,唯有死亡是真實的。
然而,孟博斐沒有絲毫猶豫,他策馬而歸,回了自己堅守的城池。
城已破。
敵軍湧入,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孟博斐手持長|槍,戰到了最後一刻。
直至天降聖喻,終止了這漫無邊際的屠殺,也結束了他的人格場。
彼時的孟博遠隻是看著報告,都感受到了那充斥在字裡行間的【堅定】。
守住城池,護住百姓。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這就是他的【堅定】。
孟博遠收住思緒,半點都不想理這個假的孟博斐。且不提孟博斐與“人間世”的狀態,即便他還在,早就融納了五階的修者,也不可能出現在四階人格場。
假的,全是假的。
難道他會因為兩個假人,迷失在人格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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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察覺到了秦步月的視線,這位孟院長移動視線,對她微微頷首——有禮、客氣,但陌生。
不知為什麼,秦步月心中升起一陣失落,她禮貌性地回了一笑,隻是嘴角好像掛了鐵塊,彎起的弧度非常僵硬。
孟博斐看向孟博遠,他習慣性推了推眼鏡,聲線溫潤低沉,卻又帶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壓迫力:“疼嗎。”
孟博遠:“……”倔強地彆過頭。
孟博斐身後的醫生,將病曆本遞給他,還有各種片子,主治醫生也在仔細說著具體病情。
孟博斐看了看病曆本,又拿起CT,對著正午的陽光,仔細看著。
秦步月在靠窗的位置,光線是從她這邊照過來,所以她一動都不用動,就能看見他。
秦步月看不懂片子,隻是看到了眼前人的專注。
讓人熟悉的專注,那鏡片後的深邃黑眸,像運行中的計算機一般,好像有……密密麻麻的代碼劃過。
什麼亂七八糟!
秦步月收回視線,老老實實躺在病床了,她果然是摔壞腦子了吧,怎麼接二連三地盯著兩個陌生男人看。
沒錯,她到了該戀愛的年紀。
可她要房子沒房子,要車子沒車子,新書還在拖稿中……事業這麼忙,哪有空談戀愛!
再說了,她向來對一見鐘情嗤之以鼻,怎麼可能對陌生人一見如故……哦,還是兩個,還是兄弟。
“……”
秦步月,你無恥!
秦步月把自己雷了個外焦裡酥後,閉眼裝睡了。
她雖然看不到了,但聽得到,孟院長的聲音氣定神閒,孟博遠儼然就是個鬨脾氣的弟弟,也不知道在較什麼勁,除了被檢查身體時疼得倒吸氣,愣是半個字沒說。
孟博斐把病曆本交給了實習醫生,對主治醫生道:“常規治療。”
主治醫生有些擔憂:“那幾處關節錯位……”
孟博斐:“不需要手術。”
主治醫生應道:“好的。”
看完病情,孟博斐又問自家弟弟:“我沒給家裡通電話,你……”
一直倔著不肯出聲的孟博遠,總算開口了:“不要告訴他們。”
孟博斐似乎很了解他的脾氣,說道:“晚點給你請個護工。”
孟博遠:“……嗯。”
身為院長,肯定是日理萬機,哪怕親弟弟住院,也沒空來陪著,這是合情合理的事,秦步月不怎麼意外。
隻是她挺好奇的,為什麼不告訴家裡呢,孟博遠好歹是見義勇為的好青年,怎麼聽兄弟倆的語氣,倒像是孟博遠胡鬨了一通,不敢告訴家裡。
等孟院長帶著醫生們離開,病房陷入到尷尬的沉默中。
秦步月睜開眼,偷偷瞄了瞄,確定沒有白大褂後,她幽幽道:“沒有家人?”
孟博遠:“……”
秦步月:“你是孤兒?”
孟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