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撥開雲霧見月明, 豁然開朗。
她喜歡他, 就是這麼簡單。
木鶴心跳如雷,一聲又一聲,震耳欲聾,烏黑眼眸也被笑意點亮, 仿佛千絲萬縷星光乍現, 熠熠生輝, 她麵含羞色,緩緩地把手交給他。
霍斯衡和她十指相扣,另一隻手紳士地貼上她纖細的腰身, 他手心覆上來時,木鶴好像被燙了一下, 他碰到她哪裡,她就哪裡失守,潰不成軍。深深地悸動後,她才抬手輕搭在他肩膀上。
他帶著她,踏著美妙的樂聲, 在昏黃的光影中起舞。
木鶴不會跳舞,一開始跟不上節拍,還踩到了他的腳, 紅著臉道歉, 隻得到一聲輕笑回應, 她收回心神, 漸漸進入他的節奏, 進入了一場浪漫而旖旎的夢境中。
沒有紅色舞鞋,有的,是臉紅心跳和遲來的情竇初開。
這支舞是他送她最好的禮物,在她確定對他動心的時候。
一曲終了,這場少女的幻夢也畫上休止符。
霍斯衡將搭在她腰間的手收回去,十指還扣著,他低頭,長睫掩蓋下的目光深沉:“木央央?”
木鶴如夢初醒般“啊”了聲,局促地抬頭,直直對上他的眼,又怕被窺見心事,生硬地移開,照著在電視裡看過的,提著裙擺,微微屈膝下蹲,動作到位,唯獨忘了微笑頜首。
她口乾舌燥,心跳都快撞破胸腔了,曼妙的線條因輕喘而柔軟地起伏著:“我、我先去喝杯水。”
幾分鐘後,木鶴喝完水回到家庭影院,看到郗衡神色慵懶地靠在沙發上,袖扣重新解開了,連領口也稍稍敞開著,鎖骨精致而性感。
她不由得想起在金葉會所那次,為了驗證他的身份,她強行解開他襯衫扣子檢查有沒有傷疤的事,當時不覺得有什麼,如今心境變了,隻覺沒羞沒躁的,一點都不矜持。
木鶴也坐過去,和他之間隔著一個位置的距離,她打開音樂播放器,搜索出《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上大學時聽說過三分鐘韓語,三小時英語,三年俄語,三十年阿拉伯語的說法,深知俄語不好學,她也沒太高要求,學上兩三句,到時做為跨年晚會的亮點就可以了。
隻是……木鶴看著一溜兒的俄語歌詞,哪個部分比較簡單啊?
切換成中文,她的心瞬間就被第三段的歌詞擊中了,這簡直是為她寫的,完全寫出了此刻的心情。
霍斯衡靠過來:“想學哪段?”
刻意拉開的距離被他一下縮短,木鶴緊張得快不能呼吸了,她挺直腰背,眼波流轉,紅唇卻矜持地抿著:“第三段行嗎?”
想了想,又補充道:“我是覺得,可以用來壓軸。”
霍斯衡看到屏幕上,她說的第三段歌詞正是: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默默看著我不作聲;我想對你講,但又難為情,多少話兒留在心上。
他喉結微動,低聲和她確認:“這段?”
木鶴輕輕地“嗯”了聲:“有什麼問題嗎?”
霍斯衡唇角勾起若有似無的弧度:“沒問題。”
她又問:“那……學費怎麼算?”
霍斯衡偏頭,黑色長發掩映中,她頸間的肌膚白皙如玉,若隱若現,他眼角溢出淡淡笑意:“剛剛不是已經交過了?”
他指的是那支舞?
怪不得說,無意間的撩最是勾人。
木鶴不否認選那段歌詞讓他教是存了某種心思,沒想到反過來被他撩得七葷八素的,如同一池春水被攪弄得水波瀲灩,在感情上,和從小長在莫斯科的他相比,她終究段數太低。
撩人而不自知的郗老師開始上課了,第一個知識點就是俄語中的顫音P,她有耳聞過P的難度之大,甚至有些俄語生學了兩年都發不出來。
日常的語言體係中沒有顫音的緣故,負責管理這塊的大腦細胞就退化了,加上她已經過了學習語言的最佳年齡,彆說發準這個音了,能發得出來就很不容易了。
木鶴照著他教的方法,大著舌頭“得兒”了老半天,舌尖都發麻了,忍不住鼓起雙頰,歎氣:“好難啊。”
誰知他竟兩指捏上了她的臉,轉了過去:“舌尖抵上硬顎,然後用力往回抽。”
呼出的氣流使舌尖上下顫動,接著聲帶振動,發出顫音。
木鶴又“得兒”了一下,理論她都懂,可就是怎麼都發不出來。
另一層挫敗感來自於:他肯定沒對她存有那方麵的心思吧?如果有的話,會把她的臉捏變形?
他會不會覺得,她對他有男女之間的想法,很奇怪?
霍斯衡察覺到她的走神:“在想什麼?”
“沒。”木鶴趕緊搖頭,“在想著怎麼……得兒!”
一不小心口水直接噴到了他臉上,她先是撲哧笑了,然後才手忙腳亂去擦:“我不是故意的。”
他的臉摸起來手感好好。
不知道親起來是什麼感覺?
不對,親過了。
可之前要麼是很純潔的吻頰禮,要麼就是不小心親到,如果帶著喜歡的心情去親……
唔,肯定又要說她非禮他了。
“木央央同學,專心點,嗯?”
專心不了,他就是最大的乾擾源,一靠過來,她都要心率失調了。
木鶴夾雜在暗戀的心悸和顫音的舌麻折磨中,度過了這個漫長的夜晚,睡前“得兒”,睡醒後,趴在床上對著牆,想著隔壁房間的郗衡,捧著熱度驚人的臉:“得兒!”
上午有一場重要的戲,她吃過早餐後就趕到片場去了。
八點出頭,一身黑衣黑褲的霍斯衡手臂上掛著外套,從屋裡出來,張長張弓已在地下停車場侯著,幾分鐘後,一部嶄新的黑色卡宴從金月灣開出,駛向郊區的私人山莊。
路上,張長詳細地彙報了霍家的情況。
霍斯衡身側放著一遝紙張,像是設計圖,那修長的手指在紙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聽到張長提起越少時,他才懶洋洋地抬起眼皮。
張長說的越少,是和霍斯衡同輩的霍斯越,排行第六,因打娘胎出來身體底子就不好,是出了名的藥罐子,在霍家一向沒有太強的存在感,不過,近幾年霍斯越請了中醫調養身體,氣色已大有好轉。
飽暖且思淫`欲,這人身體一好,難免就會生出彆的心思。
“根據可靠消息,越少在秘密和丁家接觸。”
霍斯衡不以為意地笑了,潛伏這麼多年,終於按捺不住了嗎?
倒是高看他了,未免太沉不住氣。
對於霍家的繼承人之位,霍斯衡是勢在必得,
至於南城首富丁家,以及那位……丁小姐,既然霍斯越有心,為何不將計就計,幫他們促成這樁好事?
他向來有成人之美。
張長又說:“老爺子那邊還是不肯鬆口,他似乎鐵了心一定要您和丁家小姐聯姻,而且……”他斟酌著言辭,“前兩日,丁小姐上門拜訪,是老爺子親自接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