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長心思尚淺,揣測不了老爺子的用意。
霍斯衡換了個姿勢,看似在笑,眼神已然冷了下來:“老爺子也隻剩這一張底牌了。”
無非就是擔心他將來接手霍家後會對霍家人下手,特意讓丁家掣肘,老爺子肯定不知道,霍家他尚且都不放在眼裡,又何況區區一個丁家?
十年前,他從莫斯科回到富春城,為的從來就不是霍家的權勢富貴。
十年後,亦然。
張長的手機響了,接通後聽了幾秒就掛斷:“衡少,老爺子心臟病發,在醫院搶救。”
“回富春城。”
***
東山影視城。
在經曆過微博風波後,這段時間,木鶴和袁欣兒的關係卡在一種微妙的平衡中,人前有說有笑,人後相對無言,倒是跟鐘離非日漸地熟悉起來。
人與人的緣分就是這麼神奇。
然而,大家似乎都認為,她們這樣的關係才是正常,畢竟她幫鐘離非抓過奸,鐘離非為她宣傳過雜誌,橘裡橘氣的鐘央CP如今也有了專屬超話……
鐘離非有專門的跟組台詞老師,木鶴遇到拿捏不準的地方,就跑去蹭她的老師,有時遇上有對手戲了,兩人就趁機排練一下,一來二回就熟了。
本來彼此都挺慢熱的,可架不住三觀太契合了,聊著聊著,不知不覺就交了心。
鐘離非還說起過去的情史,甚至連周竟低聲下氣來找她道歉的聊天記錄都給木鶴看,木鶴也和她說起山城藍藍的天,青青的草地,清澈的小溪……
她們之間,沒有山水集團的大小姐,沒有偏遠山區的貧窮女孩,隻有相見恨晚,惺惺相惜。
有粉絲來劇組探班,看到她們捧著劇本,腦袋湊在一塊,嘀嘀咕咕說話,順手拍了一張照片發到微博上:“鐘央CP石錘了【得意】”
“媽耶好甜!”
鐘央CP粉鑼鼓喧天:“過年了過年了!”
鶴羽CP+愛慕CP:“我們這是雙雙被打入冷宮了?”
鐘央CP揚眉吐氣:“好走不送。”
網上再怎麼調侃,木鶴也無暇去看,謝導正給她講著戲:“犀音被剔去龍骨後,帝君為了保護她,將她藏到蓬萊仙島,並切斷她和外界的一切聯係,實際上就是變相軟禁。犀音盜取南海明珠,背叛了龍族,既是全族的罪人,也傷害了無辜百姓,她已是一無所有,加上不理解帝君的苦心,更是深陷情天孽海中……這個部分會一鏡到底,到時你從那邊走過來……”
試戲、走位完畢,正式進入實拍。
身穿白裙的木鶴從桃花林中緩緩走出,長發隨風飄舞,畫麵賞心悅目,當鏡頭一拉近,她那依然清麗出塵的麵容上,卻是覆滿冰霜,眸子也失去了光亮,就像平靜的死水。
和剛出場時那個純真懵懂,不諳世事的小龍女相比,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
“青離,”她的聲音不再甜美,啞得如同鈍刀磨耳朵,“為何不好聚好散?”
齊灝負手而立,背對著她無聲苦笑:“犀音,我做不到,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墮入魔道。”
木鶴冷冷發笑:“你囚得住我的肉身,卻不知……我心已成魔。”
“犀音!”齊灝轉過身來,對上她的眼,那決絕無望的眼神直擊他內心深處,他忽然就忘記了接下來要說什麼,隻能靠細化痛苦的神情來拖延時間。
木鶴和謝導幾乎是同時發現他忘詞了。
謝導考慮到木鶴的情緒太到位了,對演員來說,這樣的時刻太珍貴,可遇不可求,於是就沒有喊卡,暗暗希望齊灝能自己圓回來。
鏡頭對著齊灝,他表麵看不出異樣,後背已有汗意,可就是怎麼都想不起來下麵的台詞。
鏡頭外的木鶴悄悄對他做口型:“莫要執迷不悟,世人都盼你死,隻有我,想要你好好活著。”
齊灝隻是短暫地愣了一下,便迅速調整好狀態,將她提醒的這句台詞念了出來。
謝導喊了卡:“過!”
他朝木鶴招手:“過來過來。”
木鶴看謝導板著臉,估計是又要訓話了,這段時間她和他混熟了,也沒什麼怕的,乖乖聽訓就是了。
犯了低級錯誤的齊灝也走過來向謝導道歉,跟木鶴道謝,順便聽訓。
“行啊你,人形提詞器?”謝導瞪著眼說,“怎麼,所有對手戲的台詞你都背下來了?”
木鶴謙虛道:“差不多吧。”她過目不忘嘛,閒著沒事就去翻劇本,邊邊都翻得卷起來了,台詞還能記不住?
齊灝越發愧疚了,看她的目光帶上那麼幾分異樣的意味。
對於這麼認真細致又低調敬業的演員,哪個導演不喜歡呢?謝導朗聲大笑:“真有你的。”
轉過頭,他又恢複了一臉嚴肅:“齊灝……”
木鶴悄悄離開訓話現場。
後麵的拍攝都很順利,天色才剛擦黑,劇組就收工了,回家路上,木鶴收到一條來自銀行的信息,當即驚呼一聲,難以置信地將多出來的錢數了又數,之前的餘額全變成了零頭,可憐兮兮地掛在後麵。
這麼多錢……是不是打錯了?
木鶴打電話跟葉汐求證,葉汐告訴她,財務部直接把雜誌的稿費和《智勇大挑戰》的通告費一起打進去了。
結束通話,木鶴握著手機,許久後才回過神,她真的有錢了,可以給郗衡買很多好看的衣服了!
木鶴迫不及待地想和郗衡分享好消息,回到家,迎接她的卻是滿室黑暗和冷清,她的心就像烈日炙烤的地麵,迎來了一場暴雨,鋪天蓋地澆著,慌亂、無措又窒息。
她衝進郗衡房間,床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打開衣櫃,滿櫃的黑色襯衫,顧不上細想他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衣服,她不停地安慰自己,衣服還在,說不定他隻是出去了。
她坐在床邊,撥打他的電話,一次次地撥出去,一次次地被告知不在服務區,眼淚刷地就掉下來了,他是不是被家裡找到了?他是不是不會再回來了?他是不是要被逼著和那個女人結婚了?
木鶴環顧四周,一片空蕩蕩的,又隻剩她一個人了。
她像是被抽乾全身的力氣,抱住膝蓋,深深地把頭埋了進去,整個人藏進黑暗中。
不知坐了多久,一陣嗡嗡嗡
的震動聲打破死寂,木鶴猛地抬起頭,被亮光刺得眯起了眼,屏幕上的郗衡二字跳入朦朧的視野中,她瞳孔驟然一縮,胡亂地擦了擦眼,確定真的是他,她又哭又笑起來。
他的名字竟有那麼大的魔力,她心間似有針紮的綿綿密密疼痛正一點點地消失。
手指劃了好幾遍才接通:“……郗衡。”
霍斯衡聽著那邊傳來的哽咽聲,心口發緊,聲音因倦意而略顯低啞:“我在外麵。”
他一直待在醫院,這邊的信號被屏蔽了,所以沒接到她的電話。
老爺子病情已經穩定下來,另有要事處理,霍斯衡原本計劃在富春城待一夜,但現在,他改了主意。
他邊和木鶴說話,邊對旁邊的張長打手勢:調專機,回A市。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