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他的吻很是克製, 百般憐惜, 如微雨拂麵,木鶴的心湖泛起漣漪點點, 聽到他口口聲聲道歉喊老婆, 她更委屈了,這算什麼呢?他不就是拿準了她會心軟嗎?
鐘離非說她是個感性的理想主義者, 沒錯,是的,哪怕身在複雜的娛樂圈, 她也想要一段純粹的感情,兩個人選擇在一起是因為相愛,而不是彆的。
木鶴耿耿於懷的,是她已經做好和他共度餘生的準備,而他卻沒有對她坦誠。
他是霍家的霍斯衡,那麼,她的郗衡又是誰?他是假的嗎?
“郗衡, ”木鶴微哽咽著喊出自己熟悉的名字, “你不能這樣欺負我。”
霍斯衡的心仿佛被她的聲音揉碎了, 深棕色眸底的光芒刹那間全部熄滅, 他慢慢地鬆開她:“對不起, 央央。”
木鶴重獲自由,並未覺得輕鬆, 四周沉寂, 她視野朦朧, 難以視物,眨一下眼,滾燙的液體就掉下來了,察覺到旁邊男人的動作,她隨意地用手背抹去:“今晚我想一個人冷靜一下。”
不等他回答,木鶴站起來,往臥室走去,腳步虛軟,踩著棉花似的,從衣帽間拿了睡衣進浴室,怔怔地看著鏡子裡像隻小花貓的人,濃妝化了,然而眼圈泛紅,眸子濕漉漉的,頗有種楚楚可憐的意味。
木鶴一點點地卸掉殘妝,恢複素淨模樣。
“叮”的提示聲響起,熱水放好了,不小心倒多了精油,滿室香氣,她坐進浴缸,沉入柔軟的包裹中,什麼都不想去想。
洗完澡,吹乾頭發,木鶴躺在床上,說要冷靜地理清楚,可潛意識是拒絕的,她強迫自己入睡,頭昏腦漲,神經繃得快斷掉了,痛得要命,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睡眠極淺,不安穩,她習慣性轉身,手伸出去,抱到一團冷冰冰的空氣,驟然驚醒,四處尋找他的身影,遍尋不著,急急忙忙掀被下床,光腳踩在地板上,冷意刺得她一個激靈,原地蹲下來,抱住膝蓋,淚如斷珠,滾滾而落。
哭完回床上躺好,額前碎發浸著汗軟趴趴地貼著,她按亮手機一看,四點多了。
身體是疲倦的,思緒清晰無比,腦海滿滿地被和他有關的畫麵強勢侵占,從山城初識到A市重逢,再到同居、相知、相愛,最後是金葉獎頒獎禮上,他以霍斯衡的身份出現,為她頒獎,震驚全場,包括她。
以他低調內斂的性子,不可能做出那麼高調的事,他是想給她驚喜,是為了親手將意義非凡的獎杯遞到她手上,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她。
隻是身份的緣故,偏離了初衷。
木鶴及時打住念頭,木央央,不可以輕易動搖!
然而,除了隱瞞身份,她找不出他的半點不好。
木鶴輕咬著唇,將眼底的淚逼了回去,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脆弱了?
她知道郗衡的家庭背景不簡單,工作的話,隱約知道是在做生意,投資之類的,他親口說過幫人打雜,暗指的是處理霍家事務吧?
霍斯衡的背影照被網紅芊芊曝光,她感覺像他,可又推翻了,理由是他太清閒了,後麵他千裡迢迢地回到她身邊,疑慮徹底消除,如果當時問了,他一定會告訴她真相的。
可即便她不問,他明明有那麼多次機會解釋……
木鶴再也睡不著,睜眼看著窗外的天色一點點地亮了,太陽剛出來沒多久就藏進了雲後,陰沉沉的,她懶得動,饑腸轆轆的肚子發出抗議的轟鳴,硬是躺到餓得受不了才爬起來洗漱。
真實原因是,不知道怎麼麵對他。
木鶴慢吞吞地刷牙洗臉,給葉汐打了電話,讓她這幾天彆安排工作。
葉汐從譚綿口中得知她和霍斯衡的事,用了整晚才消化完,她不清楚他們之間的真實情況,也不方便過問:“行,那你在家好好休息。”
“謝謝汐姐。”
掛斷通話,木鶴準備出去隨便找點東西吃,打開門,便看到倚牆而立的人,他還穿著昨晚的那身衣服,襯衫不再平整,皺巴巴的,扣子扯開了兩粒,臉上難掩疲憊,下巴冒出青色胡茬,難得一見的頹唐。
很顯然,他沒有回房,而是在外麵守了一夜。
“醒了。”霍斯衡的聲音喑啞得像被砂紙打磨過,“餓了吧,我給你煮了早餐。”
木鶴一言不發地越過他,走向飯廳,拉開椅子坐下,他端來的是一碗熬得軟糯的八寶粥,她吃了一口,甜度剛剛好,心底卻有酸澀的情緒發酵。
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不想和他冷戰,相互折磨,可又不想這麼快原諒他。
食不知味,空空如也的胃急需進食,木鶴勉強吃了小半碗,實在吃不下了,霍斯衡見她放下勺子,喉嚨發澀:“央央,再多吃點吧。”
她垂落視線,對著桌子輕聲說:“我暫時不想和你說話。”
霍斯衡仿佛感覺到心臟撕裂成了一片片,從未有過的挫敗和無措,他幾乎是帶著懇求:“那等你想說話了,再跟我說,好不好?”
木鶴扭過頭,看落地窗外,遠山淡青,西子江靜水流淌,跨江大橋車來車往。
碗碗敏感地察覺到她的異樣,舉起爪子輕拍她的腳,木鶴彎腰撫摸它腦袋,碗碗舒服地眯著眼“喵”了一聲。
桌上手機嗡地震動,鐘離非發來微信問昨晚的情況。
木鶴:“家暴了,冷戰中”
鐘離非回了一排感歎號過來。
“木老師,要不要出來嗨?”
木鶴確實不想待在家裡,猶豫兩秒就答應了,回房換好衣服,挑了個輕便的包包背上,走到客廳,聽到他說:“早點回來。”
她胡亂點點頭,逃也似地出門了。
她和鐘離非約在商業區的某家茶室見麵,環境私密而清幽,適合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