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嚇懵了。
眼看著溫檸滿麵怒容, 又掄起了拳頭,顧堇嫻連忙拉住她,“冷靜!冷靜……”
她停了下來。
顧堇嬈躺在地上, 隻覺得眼冒金星, 頭暈腦脹, 鼻子傳來陣陣鈍痛,有股帶著腥氣的溫.熱液體流了出來, 一抹,手指上都是血。
她咬牙切齒地瞪向溫檸, 爬了起來:“你又是哪裡冒出來的, 敢打我?”
“向我老婆道歉。”溫檸陰著臉。
顧堇嬈一愣,“老婆?”她看了看顧遲溪, 又看看溫檸,終於明白過來,“嗬,原來是養了個小蠻子, 怪不得敢大搖大擺到我們的地盤來,不愧是你媽生的!”
“道歉。”溫檸忍著怒火重複了一遍。
“你算什麼東西!”顧堇嬈輕蔑一笑,轉頭朝顧遲溪“呸”了聲, “我就打她了,打的就是她, 怎麼著?”
——啪!
話音剛落,溫檸甩了她一巴掌。
顧堇嬈捂住臉,懵了幾秒,表情頓時扭曲, 張牙舞爪撲向了溫檸, 溫檸掙脫桎梏, 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繞過脖子,閃到她身後,抓住另一隻手,一個用力將人摁倒在地上。
“道不道歉?”
“你這條顧遲溪的狗!不配跟我說話!”
兩人扭打成一團。
顧遲溪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顧堇嫻不得已上前拉架,一靠近,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撞了一下,跌倒在地。
“媽媽——”
孩子們跑過去扶她。
“是嗎?今天就讓你知道什麼叫配!”溫檸咬著牙,一屁股坐在顧堇嬈身上,膝蓋卡住她的胳膊,抬手對著她的臉左右開弓。
——啪啪啪啪啪
一連串清脆的巴掌聲響徹大廳。
力量懸殊之大,起初顧堇嬈劇烈地掙紮,漸漸沒了力氣,發不出聲音,整個人軟綿綿地癱在地上,兩邊臉腫得通紅。
“住手!彆打了——”顧堇嫻再次拉住溫檸。
此刻,溫檸像一頭暴怒的母獅子,幾欲噴火,哪裡肯停下來,顧堇嫻拉不住,轉頭吩咐傭人道:“去叫保鏢!”
“誒,誒……”看傻了眼的傭人連忙跑出去。
不多會兒,三個黑衣保鏢趕了過來,顧遲溪緩過神,先一步擋在溫檸身前,“不許碰她!”說完,轉身彎腰抱住溫檸,顫聲說:“檸檸,好了,我們起來……”
溫檸立刻收了手,從顧堇嬈身上站起來。
不解氣。
又踹她一腳。
顧遲溪將溫檸拉到身後,退開幾步,警惕地看著保鏢。
“帶二小姐上樓,”大姐吩咐道,“讓醫生跟著,再叫一個醫生到這裡來。”
保鏢們把癱在地上的顧堇嬈扶起來,她掙紮了兩下,被拖著走,鼻血糊了一下巴,猙獰恐怖,她怨毒的目光盯著顧遲溪,“你和你那個當小三的媽一樣不要臉!”
尖利刺耳的叫罵聲在大廳裡環繞……
顧遲溪僵住,臉色煞白。
身後的溫檸愣了一下,但正在氣頭上,隻聽見顧堇嬈罵得難聽,怒火湧上來,氣得就要追過去打她。
“檸檸——”
顧遲溪抱住溫檸。
她不敢看她的眼睛,她的表情。
溫檸深呼吸,按下心頭怒火,這才注意到顧遲溪的臉腫了,她捏起她的下巴,皺眉道,“我看看……”
白皙的皮膚上赫然浮著一道五指印,隱約還有紫紅色血點,可見這一巴掌力道不輕,是下了死手的。
她頓時心疼不已,紅了眼。
顧遲溪被她看得心虛,有些慌亂,極力避開那視線,“沒事。”
溫檸捏緊了拳頭。
醫生提著藥箱趕了過來,查看傷處,不嚴重,交代十二小時內多次冷敷,過後再熱敷。顧堇嫻讓傭人拿來乾淨的毛巾,包裹住冰袋。
“我來吧。”
溫檸接過冰毛巾,輕輕撩開顧遲溪耳側的頭發,露出紅腫的臉頰,她心一顫,又揪了起來,小心翼翼地用毛巾貼上去。
顧遲溪下意識縮了縮。
溫檸立刻將毛巾拿開,“很疼嗎?”
“沒有,”顧遲溪搖頭,悄悄看了她一眼,“剛開始有點冰,適應一下就好了。”
溫檸鬆了一口氣,重新上手,動作卻是加倍的小心,先用不太冰的地方貼上去,慢慢碾下來。
這毛巾很軟,像棉花,品質應該是不錯的,不像粗糙的毛巾容易刮痛皮膚。
顧遲溪感受到臉上火辣辣的刺痛逐漸消退,適應了,她垂著眼,嘴唇抿得很緊,目光毫無焦距地落在空氣裡,平靜之下充斥著慌亂。
剛才……
檸檸都聽到了吧?
原本她想著循序漸進,從大姐開始,一點點向溫檸揭開自己的過去。母親的身份,她準備放在最後坦白。
現在沒了遮羞布,真實的她自己,灰黑色的過去,都毫無掩飾地暴露出來,隻是她好像不那麼恐懼了,心裡有了底氣,有了篤定的東西,是溫檸給她的。
“有沒有感覺好一點?還疼嗎?”耳邊傳來溫柔的嗓音。
顧遲溪回過神,轉頭笑了笑,握住溫檸另一隻手,“不疼。”
“嗯,再敷會兒。”溫檸親了下她的額頭。
旁若無人。
顧堇嫻注視著她們,彼此疼惜、互相依偎的樣子,忽然間,心有感慨,有那麼一瞬間竟產生了羨慕之情。
她眼裡含了一絲複雜的神色。
左手摟著女兒,右手攬住兒子,親情是有了,終究覺得還缺點什麼。
地上沾了點血漬,她讓傭人收拾乾淨,吩咐廚房把晚餐先溫著,等到坐下來,才發現溫檸正看著她。
“檸檸?”顧堇嫻按她說的名字喊。
溫檸扯了扯嘴角,“我想知道剛才那個瘋子是誰,她管你叫姐。”
空氣突然凝固。
冥冥之中似乎藏著什麼秘密。
不待大姐說話,顧遲溪按住了溫檸的手,“檸檸……”她壓低聲音,“回去我們再說。”
溫檸抿住唇。
冰敷了大約二十分鐘,拿掉冰袋,顧遲溪的臉仍有點腫,她原想直接回家,但不好拂了大姐的麵子,便繼續留下來吃飯。
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情,這頓跨年飯吃得有些尷尬,飯後顧堇嫻也不好意思留人坐。
Miko有點害怕溫檸了。
等到兩人離開,顧堇嫻把孩子們交給保姆,上了三樓,走進妹妹的房間,見人捂著冰毛巾躺在床上敷臉,鼻血已經止住,她一時心疼又無奈。
“好些嗎?”她坐到床邊,伸手欲拿過冰毛巾。
顧堇嬈冷哼一聲,背過去,後腦勺對著她。
“不是說去日本度假麼?怎麼突然來我這裡了?”
“嗬,我要是不來,你就打算在家給那個賤.貨開party了是吧?上次喝茶,這次帶回家,下次是不是要把家裡所有財產拱手送她啊?”顧堇嬈氣急敗壞道。
“你覺得可能嗎?”
“我看快了,以你這個腦抽的程度,再這麼下去……”
“阿嬈。”
顧堇嫻輕聲打斷,拍了拍她肩膀,“我們沒必要再像以前一樣鬨得那麼難看。”
“為什麼不能?本來就撕破臉了!”
“因為我們都不是小孩子。”
“姐——”顧堇嬈氣得坐了起來,拿掉冰毛巾,“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她是你親妹還我是你親妹?你忘了她那個婊|子媽當初有多囂張?這種仇是要記一輩子的!”
她兩邊臉腫成了饅頭。
說話的時候嘴唇張張合合像頭小呆驢。
顧堇嫻從她手裡拿走冰毛巾,按在她臉上,“沒忘,永遠記得。”
“那你還……”
“我的意思是說,她是無辜的。”
“無辜?她一刀差點捅死我,這叫無辜?最過分的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