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裡一條魚。
顧堇嫻隻當她姓“河”, 名“魚”,總之是很特彆的名字。
工作繁忙,“賠衣服”的約定也成了心上的鼓包, 越撓越癢, 等到顧堇嫻終於抽出時間再去“指尖”, 已經是半個月後。
對何瑜來說, 太久了, 久到她以為對方並沒放在心上。
她隻能安慰自己。
她不跳舞了,隻坐在吧台喝水, 偶爾去上廁所,從廁所出來的時候總希望能看見那人出現在吧台, 但每次都失望。
一直等, 一直等。
員工們看在眼裡, 私下議論紛紛。
“你們說老大最近是怎麼了?啥也不乾就坐那兒喝水,一臉被人甩了的樣子, 弄得像喝忘情水似的……”
“不知道, 反正自從她不跳舞了,原先那幫專門來看她的臉熟顧客都沒再來過, 她們可是富婆, 少了她們,我酒水提成都少了好多。”
“有可能真被甩了,我聽千姐說, 前段時間老大跟人在吧台調.情來著, 對方估計三十歲左右, 長得特美, 特有氣質, 一看就是個富婆。”
“拉倒吧, 現在裝逼的多了去了,咱們老大才不稀罕,就算被甩了,不還有那麼多人排著隊麼?”
“你在隊伍裡舉著愛情的號碼牌?”
“去去去——”
……
何瑜坐在吧台喝水,用的香檳杯,抿一小口輕輕搖晃杯子,剔透的玻璃襯得手指越發修長白皙,硬生生把水喝出酒的感覺。
這是第二杯了。
喝完,她起身去廁所,出來站在鏡子前許久,看了眼手機,八點半。
今天應該也不會來……
走出廁所,何瑜準備回家,下意識朝吧台望了一眼,視線裡忽然出現熟悉的身影。
就坐在剛才她坐的位置上。
她心頭微動,雙腳不聽使喚地走過去。
而此刻,像是心有靈犀,顧堇嫻轉過了臉,不經意望見她朝自己走來,眼底驚喜一閃而逝,流露出笑意。
“河老板,好久不見。”
“是挺久的。”
何瑜站在她身邊,手肘支著吧台,另一手插在褲兜裡,收起了眼眸裡熱情的火,笑著說:“想喝點什麼?”
“點過了。”
“那賬單給我吧。”
“什麼?”
“上次弄臟了你的衣服,賠你一件。”
見她說得滿臉認真,顧堇嫻忍俊不禁,搖頭道:“不用,我早就忘了。”
服務生遞過來一杯雞尾酒:“您的‘阿拉斯加’。”
“謝謝。”
她端起杯子,半垂著眼皮喝了一小口,姿態熟練而優雅。紫色燈光落在她臉上,照得肌膚細膩,紅唇飽滿,耳際流蘇圓環泠泠閃光。
何瑜隻看著,纖長的睫毛顫了顫,心跳驟然變快。
“那你今天來乾嘛?”她揚眉一笑,抓起自己的水與之碰杯。
顧堇嫻放下杯子,衝她眨眨眼:“想你了,來看看你。”
那雙眼睛像帶電的鉤子,滿含灼熱的情緒,真誠懇切,絲毫不掩飾。何瑜一瞬間被攫了魂,神情有些恍惚。
大半年的放縱和放空,她總算從過去那段單戀中走了出來,才發現自己這幾年變化之大,已經迷失了方向。好不容易從感情漩渦裡抽身,眼看著又要掉進另一個漩渦。
她原本下定決心單身一輩子,如今卻不受控地開始動搖。
忍不住回應,忍不住期待。
“這樣啊……”何瑜舔了舔嘴角,露出痞痞的笑,“僅此而已?”
“不止。”
“嗯?”
兩人越挨越近,肩膀隔著衣服貼在一起,感受到彼此的體溫。
顧堇嫻偏頭湊在她耳旁,說:“我要看你跳舞。”
嗓音低沉撩人。
熱意順著耳根子蔓延到脖|頸,何瑜今天穿的黑色短袖,領口很低,身邊人的氣息尚有餘溫,惹得她顫.栗。
一個輕柔的吻印在她耳廓上。
她睜大了眼睛。
“好嗎?”顧堇嫻替她拂起碎發,拈在指間把玩。
何瑜深呼吸,忍住顫意:“跳什麼?”
“提線木偶……”
“不會。”
顧堇嫻低笑,又用嘴唇碰了碰她的耳朵,輕聲說:“學會再跳給我看。”
像是命令的語氣,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何瑜聽著不舒服,卻毫不意外,目光掃向她腕上略有些舊的手表。
這隻表是拍賣典藏款,隻在拍賣會上出現。
第一次見麵,她就注意到了這隻手表,以前聽朋友提起過,那拍賣會一般人進不去,心裡就有了判斷。上次被送去醫院,雖然是意外,但誤打誤撞驗證了她的想法。
她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露水情緣,最終也隻是互為對方生命中的過客而已。
何瑜回過神,偏頭躲開,笑著說:“我可不是舞姬。”
“看來有條件。”
“嘖,一開口就談判的架勢,不知道還以為你簽合同呢?”
顧堇嫻隱隱聽出她話裡的情緒,有股莫名的欲.望在心底膨脹,手指鬆了頭發,“如果這樣能讓你願意的話……”
她想跟“河魚”開個玩笑。
“噓——”
何瑜噓聲打斷,豎起手指抵在唇邊:“沒有人可以駕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