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淺姿看他一眼, 就扭頭看著外麵的黑夜，小小聲吸著鼻子，沒說話。
方涵笙靜靜看了會兒她黯然的側臉, 越看似乎越心疼。
胸腔裡一道細細的酸澀蔓延開，從未有過的感覺。
“你今天是不是都沒吃飯？小姿兒？”
“唔。”
他心又一疼, 拿出手機給她點了份外賣, 畢竟她這邊很久沒住了, 應該沒吃的, 沒辦法給她做。
點完他坐到沙發去, 伸手抱她。
她側過身，微微避開了。
方涵笙靜默一瞬，笑了笑, 沒說什麼, 低頭看著她膝上的傷, 說：“晚點要是覺得走不了路, 就告訴我, 嗯？帶你去檢查一下傷到骨頭沒有。”
她點頭。
方涵笙輕歎, 真是對這個乖巧模樣沒抵抗力，真的是……太乖太單純了, 這樣的關係, 這種時候, 她除了不要他抱之外，其他的, 他跟她說什麼，她都沒有說不理他, 還是很聽話。
他覺得……生平第一次舍不得和一個人分手。
外賣送來了, 方涵笙拿到客廳, 給她拆開，筷子遞到手裡，“你乖乖吃東西，都吃了，餓那麼久身體不好。吃完好好休息，嗯？”
她繼續點頭。
方涵笙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沒人會再欺負你了，不怕，沒事。”
她看看他。
方涵笙微笑，忍著親她的衝動，起身離開。
坐車到了常去的會所，方涵笙就獨自在房間裡抽著煙，一根一根地抽。
壽宴九點結束，八點半的時候，他打了電話給餘奕淳，“預約”了下待會兒九點過後的見麵。
那邊的餘奕淳接到電話，心緊了下，立刻想到紀淺姿打給他的那個電話。
不過，他又覺得，方涵笙這人，一年上過他床的女人數不勝數，就算是紀淺姿真小瞧了她，也爬上了他的床，那也不過就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女友而已。
就算這會兒是他正喜歡的狀態中，他也不會為了一個撐不到兩月絕對就分手的女朋友，對他怎麼樣。
所以餘奕淳還是假裝什麼事都沒有，應了約，心想他最多就是喊他去問問話，警告兩句彆欺負他身邊的人罷了，能有什麼。
……
掛了電話，方涵笙把手機丟到一邊。
身子一動，煙灰灑落滿他黑色的褲子，他低頭掃了掃。又摸了跟煙出來，拿抽完了的那個煙蒂點上。
這根煙沒抽完，他就聽到屏風外傳來開門聲，還有腳步聲。
餘奕淳額頭貼著個創可貼，被手機砸破皮了。
一來還沒等方涵笙抬頭，他就樂嗬笑問：“方總今天怎麼沒去喝酒？不是說了要去的？”
方涵笙呼了口煙出來，抬眸。
隔著半個房間，餘奕淳覺得他的眼神有些涼，主要還有些淡，似乎看不出他此刻的神情。
他摸不著態度，正要繼續打哈哈說話，坐在沙發裡的男人就出聲了。
方涵笙：“你和……淺姿什麼關係？”
餘奕淳心靜了下，隨即又壓下那一絲絲擔心，也沒什麼怕的，說：“問這乾嘛？那天在你俱樂部裡不是說嗎？他是我後媽帶來的。”
“她跟你們挺熟的？”
餘奕淳頓了頓，一笑：“挺熟的啊，一家人怎麼不熟。”
“是嗎？”方涵笙敲了敲煙灰，輕笑一下，“那你知道她跟我的關係嗎？”
餘奕淳心裡一抖，落座在對麵沙發，“什麼？你和那傻傻的除了天真什麼也不懂的女人能有什麼關係？”他一副不解的困惑樣，表示，“看上她了？不會吧？”
方涵笙點頭：“對，她是我女朋友。”
餘奕淳噎住，絕對沒想過自己這麼說了，他還直白地承認，而且一副跟他對著來的樣子。
方涵笙抽一口煙，夾在手中，人臥在沙發裡盯著對麵，感興趣地問：“你這傷哪來的？”
餘奕淳開始有些擔心了，不會真要給那個臭丫頭報仇吧。
他繼續貶低紀淺姿，試圖讓方涵笙清醒：“你和她在一起？靠，這我還真不知道，你這口味最近……我今天上那兒找人，一言不合吵了兩句，她動的手唄，這丫頭可沒有表麵上那麼單純無害的。”
“是嗎？”
餘奕淳抿抿唇，笑了笑：“她母親準備給她安排個親事，但她說自己在娛樂圈裡有男朋人，所以不想回去。你居然和她在一起？”他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那她說的那個圈裡的男朋友，不會吧，這丫頭還能腳踏……”
方涵笙莞爾一下。
餘奕淳看他這幅似笑非笑的模樣，就不太好繼續說了，畢竟不知道紀淺姿那個混賬是怎麼跟他吹耳邊風的。
而且，這北市裡資本強大玩得開且不好惹的那些人裡，他最忌憚的就是方涵笙。
這男人看上去總是流連花叢、不羈閒散，很隨意的模樣，沒什麼在意的東西；女人又是一個的換，毫無軟肋。
但是這種人，越看不出性子，越淡然佛係，手段越是賊狠。
幾年前他記得有個方涵笙的朋友偷拍了他和本城那風姿卓越的第一名媛照片，爆出來他和那個女人有曖昧瓜葛，那天方涵笙就親手把那朋友收拾得腸子都悔青了。
而他這邊還算不上方涵笙的朋友，充其量算是平常總在這圈子裡走動，有點生意往來，算是熟人，這要是收拾起來，不更下死手？
但是紀淺姿怎麼跟他當時傳緋聞的那個焉小姐比？人家是昀霆的大小姐，紀淺姿算什麼？一個千八百裡外的人呢，都不是北市人。
她就長得好加上那性子特會裝乖而已，其實比誰都精明，她母親算計了這麼多年想要拿她變現上位，都算不過她，聰明得很呢。
餘奕淳還沒思索清楚自己接下來的局麵，就見對麵方涵笙起身了。
他抽著煙，隔著徐徐煙霧，邊走邊聲線似乎有些微冷地開口：“她有沒有和彆人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女朋友，你也碰？”
“不是，方……”
方涵笙沒拿煙的左手伸去，一把把餘奕淳的領子攥了上來，眯了眯眼看他：“你膽子不小啊。”
他一腳踹翻了人。
“靠，方涵笙……”餘奕淳從沙發上滾落。
他喊著的男人又已經咬上煙，再彎身下去一拳頭，把人揍得倒在沙發邊上。
餘奕淳頭暈腦脹，背被沙發撞要吐了，“方總……我不知道她和……”
方涵笙抬起腳一腳又下去，把人踩得動彈不得，“不知道？那這會兒知道了？說了我女朋友了，你還這一句句的，你以為她真是你家的啊？以為老子當真燒香拜佛不殺生啊？”
“方總……方涵笙。”餘奕淳知道他真要報複了，不解釋了爬起來，要掀開他。
下一秒方涵笙眼眸一眯，又手腳齊上，把他往邊上拎起摔落在中央的茶幾上，連人帶著桌子都摔翻了。
玻璃碎落一片，嘩啦啦的聲音中，男人聲音涼得如深海滾動的水：“奇怪了，我怎麼不知道你餘家這麼厲害啊……都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餘奕淳膽子發顫，胸腔背骨都裂開似的，呼吸都在顫動。
緩過來一縷氣息後，他看著在抽煙的男人，吐了口氣，“操，方涵笙你他媽……為了一個十八線女星，一個蠢得找不著北的女人，要惹一身麻煩嗎？！”
他拚命喘息著，隻能嘴上說說話試圖讓他收手，要遏製他了。
然而方涵笙混了這麼多年，就沒在怕的，全北市真沒有他忌憚的，這個城裡誰不得給他幾分薄麵。
“什麼麻煩？哪隻手掐她的？來告訴我。”方涵笙走上前去，踏著玻璃踩上他一隻手臂，然後壓著聲音問，“告、訴、我。”
“靠，**方涵笙你彆後悔……”他咬牙切齒。
方涵笙拎起他，笑了笑：“讓我後悔的人，還沒出生呢……老子親自找你了你他媽還不知道深淺嗎？還在我麵前演什麼戲，你以為我找你喝茶呢？”
餘奕淳後悔得想穿越回去，但是事到如此還是不得不越發不斷咒罵，身上的痛和火氣都交織在一起。
但他越反抗，越痛斥著方涵笙，把他家祖宗八輩都問候出來，把他說得狗娘養的，包廂裡最後越發就隻剩下各種悶哼和玻璃細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