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寫了兩頁紙,之後發現其實還在原地打轉轉,真叫人鬱悶。
向天也站起了身,在走廊底下轉來轉去,眼睛看都沒看西瓜一眼,隻喃喃自語:“要從哪兒下手呢?”
許晨陽看他嘴唇都乾裂的樣子,隻覺得這人果然好魔怔。西瓜又不是失憶果,吃一口瓜不至於讓他沒辦法繼續思考吧。
相形之下,宋楠楠正常多了。她不僅吃了西瓜,還一口接著一口沒停下來的意思。
等到向天轉暈彆人也轉昏了自己,總算想起來要補充點水分的時候,盤子裡的西瓜已經見了底。
許晨陽相當善良,還熱心介紹:“有綠豆湯,我大姑熬的,你要不要來一碗?”
向天不挑剔,他現在口乾舌燥,白開水也願意喝,何況是甜絲絲涼津津的綠豆湯呢。
喝完湯,他重新回到書桌旁,準備坐下來再戰。
送南南卻改變了主意,準備請外援:“你錢老師呢?要不我們乾脆問問他吧。”
許晨陽也舀了碗綠豆湯正在喝,聞聲差點兒嗆死自己:“你至於嗎?為了道題目你還跑去後港啊?”
其實後港距離許家村不算太遠,雖然大家不是一個縣的,但許家村剛好是三縣交彙之處,坐船的話,差不多需要一個來小時吧。
這一去一回,等她回來的時候,天估計都得黑透了。
林安也表達了擔憂:“今天會不會有點晚?不行的話明天早上再過去請教吧。”
宋楠楠奇怪:“打電話問就是了,乾嘛要跑過去?都在本市範圍內,又不是長途。”
大家夥兒集體默默。
上回他們看到宋晴在黑板上寫解題過程,那可是滿滿一大黑板,而且他們還看不懂。
現在,那位錢老師在電話裡頭說一下,宋楠楠就能聽明白了。
啊,感覺真的好想告辭,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嘛。
向天卻搖搖頭,相當惋惜:“錢老師不在家。今天早上我去他家找過,沒人。”
他本來還以為錢老師在忙學生中考的事,就沒好意思再到處找人。
現在想想看,更加無從找起了。畢竟按照錢老師的個性,如果不在學校,那就在家裡,他根本不愛出門
。一旦出門的話,那行蹤就無法預測。
林安摸出了手機:“你有他號碼嗎?我給他打個電話。”
向天搖頭:“錢老師沒有移動電話。”
大家都有些驚訝,主要是他們的家長跟老師基本上要麼電話要麼小靈通,總歸有個隨身攜帶的通訊工具。不然,怎麼找人啊?
宋楠楠歎了口氣:“看樣子我們隻能自力更生了。”
周偉積極號召:“要不我們看會兒電視吧,換換腦子也好。”
他都聽到隔壁《成長的煩惱》唱了好幾回主題曲了,完全可以看看放鬆一下嘛。
何淑妍有點兒惋惜:“可惜不是原音版的,不然咱們還可以再練練聽力。”
周偉差點兒沒從小板凳上摔下去。完了,他的小夥伴都走火入魔了,看電視都非英文不碰。
向天驚訝不已:“你們能看懂英文片啊?太厲害了。”
他們班初二的時候,來班上實習的老師也建議他們看原版英文片,說這個對提高英語水平很有幫助。但是,班上沒多少同學有這個條件。
後港鎮都沒有租DVD的地方,因為全鎮有DVD機的人家應該不超過10%吧。反正他們村上就沒多少人家有DVD機。
宋楠楠趕緊強調:“其實先背好單詞對鞏固英語基礎更重要。沒有電影的話,聽英文也行,咱們市大學廣播台就有頻道專門放英文跟英文歌。每天晚上大概是八點半吧,你調到頻率可以聽,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樣子,發音很地道,配著原版看,效果很讚。”
向天搖搖頭:“我大概沒空,我想今年衝一衝,看能不能進冬令營。”
許晨陽驚訝:“你至於這麼著急嗎?你開學才高一呢。”
向天苦笑:“我跟你們不一樣,我差不多都把精力放在了數競上麵。你們之前不是問我為什麼不參加中考,說不定考個狀元什麼的好拿獎金。我考的話肯定沒希望,我的文科一塌糊塗,英語都不及格。如果不早點兒參加競賽確定保送的話,我後麵得趕緊補課,不然高考就完蛋了。”
周偉歎氣:“我感覺你們都不是一般人的腦袋,還沒上高中就想高考的事,太可怕了。”
向天無奈:“我不想不行啊,我爸媽又不懂這個,我隻能自己考慮。錢
老師也讓我規劃好未來,不要到時候再手忙腳亂。”
許晨陽頗為同情:“那你後麵還挺辛苦的,高中課程肯定比初中難。你千萬規劃好時間啊,彆到時候來不及。”
向天點點頭:“數學已經學完了,我想著後麵把數學跟化學是不是一並帶上,語文英語隻能最後一學期再衝刺了。”
他絮絮叨叨安排了一通,周偉卻隻抓住了最開始的一句話:“你高中三年的數學已經學完了?”
何淑妍忍不住翻白眼:“你這不說的廢話嗎?你沒聽說他去年就已經拿到了高中數學競賽的一等獎。這不學完高中的課程還怎麼搞競賽?”
許晨陽默默地乾掉了手上的綠豆湯,坐回桌子旁盯著高一數學題。算他剛才的話沒說,他到底哪兒來的勇氣去同情人家啊。他這還在跟高一第一單元的課程奮鬥呢。
院子門響了起來,打破了堂屋裡頭的沉寂。
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朝屋子裡頭喊:“許大爹,在不?你家的秧板凳借一下。”
秧板凳是栽秧的工具,放在水田裡,人坐在板凳上插秧。
在宋楠楠看來,插秧是最辛苦的農活,畢竟割稻子隻要你豁得出去,一屁股坐在田地上也行,好歹能夠減輕腰的負擔。但是插秧不行,人的腰得一直彎著,半天下來就足夠讓你的腰直接廢掉。
其實秧板凳也就是聊勝於無,對於減輕負擔功效不大,但好歹是個心理安慰不是。
許晨陽爺爺從房裡頭伸出腦袋,趕緊回應:“有有有,就在走廊下麵,你自己拿。小錢你過來了呀,幫你家老丈人插秧?”
向天抬起頭,瞧見中年男人,驚訝不已:“錢老師,你怎麼也在許家村啊?”
宋楠楠也滿臉驚疑,說實在的,眼前的中年男人雖然鼻梁上架著副黑框眼鏡。可他麵色黝黑,手指骨節粗大,伸出來的手全是繭子,看上去就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民,壓根沒有半點兒書卷氣的影子。
錢老師笑了笑:“我愛人就是許家村的呀。”
許奶奶切了梨瓜出來,送到錢老師手上:“那可真是巧了,錢老師,你吃點瓜吧。”
宋楠楠趕緊喊人:“錢老師,我們碰到了一道題目,想跟你請教一下。”
她抓著本
子直接送到人麵前,“我們試了好幾種方法,還是沒有頭緒。”
錢老師的麵色卻嚴肅起來,目光盯著向天:“你這些天一直在乾這個?”
向天被問的一愣,下意識地點頭:“培訓班的課停了,我就在家自己做題。”
“你已經跑偏了,數學這條路玩技巧是小道,你再這麼玩技巧下去,你就廢掉了,以後不要想在數學上有任何成就。”
他的麵色太過於嚴肅,他談論的話題又太過於沉重。屋裡頭的大人跟孩子都麵麵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該給出什麼樣的反應。
跟一個初中生談什麼,將來在數學上的成就,是不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啊?
宋楠楠從善如流:“那老師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麼做呢?”
“基礎,基礎都沒有打牢,就想著耍小聰明。就算一時會有成果,等到後麵你自己把路堵死了,就無路可走了。”
錢老師像起了談性,要跟他們侃侃而談。
院子外麵卻響起了招呼聲:“老錢,走不走啊?再不走,你要摸黑插秧嗎?”
錢老師衝他們點點頭,算是打招呼:“我還有事要做,以後再說吧。”
宋楠楠直接放下了紙筆,問許奶奶要草帽,眼睛還盯著錢老師:“老師,我跟你們一塊去吧,我會插秧。”
這農活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農忙的時候農民都忙的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哪有心思再抽空指點學生。
偏偏她的假期有限,再過幾天他就要跟向天一塊去參加數學夏令營了。錯過了這次長談的機會,下一回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見麵呢。
宋楠楠是趕鴨子上陣,誤打誤撞闖進了數競的天地。她總感覺自己差一口氣,需要有人指點方向,幫她劃出條道兒來。
眼前這位錢老師,可不就是現成的領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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