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眠垂眸,避開他的視線,謅了個理由:
“你們聊公事,我在這也不太方便。”
段灼撓了撓她的下巴,“沒什麼不方便,你在旁邊待著就是了。”
他把她強勢地拎了起來,在她臉頰落下一吻,語氣放柔了些:“走了,吃個飯就帶你回去。”
知眠被迫走下亭子。
回到室內,三人已經入座了,林國看到兩人,笑:“好家夥,這還沒開始點菜呢,怎麼感覺吃狗糧就已經吃飽了啊。”
段灼坐下,“今晚我請,你再多吃一點。”
趙航乾道:“灼哥的意思是,你多吃點,好堵住你這嘴。”
“去你的。”
段灼抬手朝旁邊的侍者示意,侍者立刻送上菜單,段灼把菜單遞給知眠,手搭在她身後的椅子上,“這家杭幫菜味道做得不錯,你看看喜歡吃什麼。”
知眠翻閱著菜單,沒開口,到了最後一頁甜品,他隨手指了個:“冰沙紅豆芋圓,要不要來一份?”
她現在正在生理期,不能吃冰,搖搖頭,把菜單還給他:“你點吧,我都行。
段灼看她一直以來沒興致的神情,眼底沉下幾分。
他隻用他倆能聽到的音量道:“乖,彆再鬨什麼小脾氣,其他人都還在。”
知眠眼睫一顫,心裡涼了半截。
他忘記她的生理期不說,不在乎她情緒的低落,反而還在指責她鬨脾氣。
她不開心,被他硬留下來吃飯,還要保持強顏歡笑嗎?
段灼拿走了菜單,沒再詢問她的意見,按照他的喜好點了幾盤菜,最後還看似體貼又不計較她鬨脾氣地加上了那份冰沙紅豆芋圓,囑咐道:“不要加花生。”
倒還記得她花生過敏。
等菜過程中,段灼和他們聊起EA方麵的事,知眠低頭看著手機,收到閨蜜梁梔意發來的信息:
【九九,你放假了吧!】
知眠:【嗯,今天剛考完。】
梁梔意:【我下午的動車回到霖城啦,我們什麼時候約出來見麵次飯!明天?!】
知眠:【行,我明天應該沒什麼安排。】
梁梔意:【好哦,裴忱等會兒來找我吃個飯。明天見麵要不要你把你男朋友約出來,我們來個四人行?】
知眠怔了下,抬頭看了眼仍在談笑風生的男人。
【看情況吧,他可能沒空。】
也可能不感興趣。
梁梔意吐槽:【你說咱倆閨蜜七年,你把他帶出來見我的次數屈指可數,他這麼忙,你確定你倆平時真有時間談戀愛?】
知眠看到這句話,心被戳了下。
的確,他現在還有多少時間能和她待在一起?如果有,大部分都是她去照顧他的時間。
真挺沒意思的。
菜上來後,知眠回複了梁梔意說先去吃飯,而後收起了手機。她沒胃口,隻簡單動筷。
工作的話題暫緩,林國看向知眠,問:“小妹妹,你是讀什麼專業的?”
知眠答:“英語翻譯。”
“那這是以後想往語言方麵找工作啊?去國企還是?”
“我對這個……其實興趣不大。”
“這樣,那你感興趣哪個方麵?”
“我喜歡漫畫設計。”
林國驚訝,“漫畫?這以後是要當畫手之類的?”
“嗯,想試試。”
趙航乾低頭,攪拌著碗裡的海參金湯,“這個職業現在可不好混啊,我之前認識一些美院的同學,本來想搞藝術,後來都吃不飽飯,還是老老實實找份工作比較好。”
“誒,小妹妹要搞藝術也不是不行啊,”張安盛挑眉看向段灼,“反正段灼有錢養著,不愁吃穿,想要什麼沒有,工作就是圖個樂子。”
知眠動作一頓。想反駁,卻發現沒有理由。
的確,她從初三開始,不就是被他養大的麼?
她花他的錢,住在他的房子,彆人把她當金絲雀一樣看她,再正常不過了。
多少人羨慕這樣的生活。
她有什麼理由感覺到不開心。
段灼放下酒杯,抬了下下巴,淡笑,“她想乾什麼都行。”
接下來的飯局,知眠一口一口吃著菜,就像是在重複一個動作。直到結束,知眠本以為終於可以走了,誰知張安盛提議去樓上打桌球,已經訂好場地了。
“段灼,之前我可是約了你好幾次,這次我好不容易來霖城,你可不能又放我鴿子。”
男人勾唇,“行,今晚虐你幾把,讓你戒戒癮。”
知眠手腕就被握住,段灼道:“玩會兒再帶你回家?反正你明天放假了,不愛看我桌球,樓上還有按摩房。”
這是不讓她提前走了。
林國和張安盛和知眠提了幾句樓上的娛樂設施,“小妹妹,你就在這玩兒,累了也有地方休息。”
知眠推脫不得,不好拂了段灼的麵子,隻好道:“那我先去趟洗手間。”
她走去洗手間,出來後洗了把臉,站在盥洗台前,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她未施粉黛,杏色瞳仁被頭頂垂下的燈光染上細碎的光芒,五官明麗而柔和,不帶任何一點攻擊性,然而不笑時,眼尾微微下垂,添了份莫名的憂傷。
沉思許久,她還是不想委屈自己再在這待下去。
她走出洗手間,回到包廂,發現幾個男人已經不見了。
在旁邊等候的侍者走上前,道:“女士,他們已經去樓上了,讓我領您上去,請跟我來。”
知眠跟了上去。
打算上去和段灼說一聲,就回家了。
乘坐電梯到達樓上,穿過庭院外的長廊,知眠看到天色黑雲密布,又要下雨了。
感應玻璃門打開,她走了進去,看到裡頭有好幾個房間。
桌球房門打開著,知眠捕捉到最熟悉的聲音,往裡一看,張安盛拿著球杆在桌旁走動,找尋合適的位置,段灼和另外兩人側對著她,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林國:“等會楊新要過來的話,也要帶著他老婆。唉,你們個個都有女朋友,就我沒有。”
張安盛笑:“兄弟,你要想找女朋友怎麼就找不到了。談個女朋友就是打發時間罷了,以你這條件,多少女人送上門。”
趙航乾打趣:“得了,要和楊新他那老婆一樣,這日子還過得下去?還是段灼眼光好。”
張安盛倚著球杆,看向段灼,一臉壞笑:“段灼,你說說你和你家那小妹妹談戀愛是什麼感覺啊?”
段灼慵懶地倚在椅背上,聞言,唇角揚起淺淺的幅度:
“像養了一隻貓——”
“還挺好玩兒。”
裡頭笑聲更甚。
知眠站在門後,聽著這句話,一股寒意從腳底冒了上來。
帶著心墜下萬丈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