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
“我們分手吧。”
電話那頭,知眠說完這句話,男人的瞳仁劃過一道猝不及防。
段灼感覺自己聽錯了,“知眠,你知道有些話不能拿來開玩笑的麼?”
他站起身,走到客廳的落地窗前,外頭天色灰蒙蒙的,他試圖放緩語氣:“乖,彆鬨了,你現在趕緊給我回家。”
“你覺得我現在像在和你開玩笑嗎?”
知眠冷靜得過於反常了。
段灼聲音涼了幾分,“就因為昨晚的事,你就和我說分手?”
“昨晚的事,隻是讓我徹底想通了。”
“我不想再繼續喜歡你了。”
知眠的話一字一字很清晰:“段灼,我不會再回去了。”
男人眉頭突突一跳,下一刻就發現那頭把電話掛了。
窗外突然湧進一股冷風,卷起白色紗簾,寒冷得刺骨。
女孩剛剛說的那些話仿佛還在耳邊縈繞,段灼握著手機,骨節微微泛白。
半晌,他輕嘲一聲,眼神漸漸冷了下來。
提分手。
掛他電話。
膽子是真的大了。
段灼冷著臉走回客廳,把手機扔到了沙發上。
-
另一邊。
賓館房間裡,日光穿過窗簾縫隙投射進來微弱光亮,卻仍是如同黑夜。
知眠坐在床邊。
昨晚她想通以後,連夜收拾行李,離開了星蕉洲。
她找了個賓館先住下,早上和梁梔意打電話時,說了這件事事。
很快,梁梔意趕來了。
她原本以為知眠會哭得稀裡嘩啦,誰知女孩比她想象中的淡定許多,除了眼睛腫腫的,看過去有點憔悴。
梁梔意聽完具體情況,“那你和段灼打電話提分手……他怎麼說?”
“他挺生氣的。”
但她知道,段灼生氣,不是因為她要分手這件事。
而是驕傲如他,一時間無法接受,向來溫順懂事的她,竟然會主動選擇離開。
她都能想象到,如果她今天沒離開,他仍然還是和從前一般,隨便哄她兩句,讓昨晚的事翻篇,看似低頭,實則仍占據高位。
但是現在,她不想再讓自己委屈求全了。
“真想通了,真打算分手?”
“嗯。”她很堅定。
梁梔意問她接下去的安排,“你不能就一直住在這賓館裡吧?”
“我打算去租個房子。”
“租什麼房子啊?你跟我回家,就在我家住著。”
梁梔意和父母住在一起,知眠實在不好意思一個寒假都寄住在她家。而且到時候對方父母問起來,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那不長住也行,今天你先跟我回家,找到房子了再搬出去行吧?”
在梁梔意的據理力爭下,知眠答應了。
梁梔意陪她聊了一會兒,最後趕她去休息,“看你肯定昨晚都沒睡,趕緊去睡覺……”
知眠被迫躺進被窩裡,閉上眼。
心頭思緒交雜,末了卻被她重重壓了下去。
-
是夜,暮色低垂,黑色悍馬駛入瑞光拳擊館的停車場。
瑞光拳擊館掛名於任時俱樂部之下,是平時自由搏擊的訓練場地,諸葛宇和司馬誠都是投資者之一,平時幾個朋友有空了會來這裡打打拳。
段灼下了車,走進燈火通明的館內,直接乘坐電梯到達二樓。
從更衣室出來後,他走到訓練室,此刻擂台上,諸葛宇和司馬誠正打得熱火朝天。
兩人看到段灼不發一言走到沙發前坐了下來,戴著拳套,麵色不冷不熱,卻莫名讓人覺得壓抑。
尤其是不笑的時候,右耳下臉廓處的疤更顯冷戾。
兩人不約而同停下手上的動作,麵麵相覷,而後諸葛宇率先跳下擂台,走到他旁邊坐下,脫下拳套,“今兒就你一人來啊,小酒呢?”
段灼沒說話。
“你說話啊?你們倆不會還在吵架吧?”
司馬誠也走了過來,笑,“你還沒哄好人家?”
段灼戴好拳套,身子往沙發上懶懶一靠,掀起眼皮,“老子哄她乾嘛。”
諸葛宇了解段灼的性子,知道這肯定還是窩火著,輕嘖:“看來這是還沒和好啊,你說你怎麼招惹人家的,把人弄得那麼生氣?”
男人舔舔後槽牙,笑了,“我招惹她?”
莫名其妙來一句分手,說再也不回來,他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把她慣出這倔脾氣。
“哎行了你,小酒性格軟綿綿的,要是真跟你生氣,那絕對是你的問題。你他媽還這麼拽,不知道女人的生氣級彆是會翻倍的嗎?”
司馬誠問:“你今天沒叫她一起來?”
“沒叫。”
桀驁如他,怎麼可能會主動妥協。
更何況今天他是被甩臉子的那一位。
諸葛宇歎了歎氣,拿出手機:“關鍵時候,還得靠你兄弟當和事佬,我幫你打個電話,勸兩句好吧。”
他撥出了電話。
段灼轉眸看了他一眼,吐出三個字:
“開免提。”
“行行行。”
電話撥通後,響了幾秒,那頭終於接起,傳來淡淡的女聲:“喂。”
段灼略微抬眸。
“小酒,你不是放假了嗎,今晚怎麼沒和段灼一起來拳擊館啊?我和司馬都在呢,等你過來玩兒,你趕緊過來,段灼說過去接你。”
司馬也道:“小酒,你彆跟小段計較了,你今天來,我們幫你把他打趴下。”
那頭的女孩沉默兩秒,終於開了口:
“謝謝,但是我以後不會過去了。”
“我們已經分手了。”
刹那間,空氣凝結成冰。
段灼平靜的眼底如同湖麵卷起一道漣漪。
諸葛宇和司馬誠一時間難以置信,“分手?!咋的就分手了?!”
“這些事我和他已經講過了,你們去問他吧。”
知眠道:“我這邊有點事,就先掛了。”
嘟——
電話掛斷。
諸葛宇放下手機,愣愣地看向段灼,“小酒她說你倆分手了?我去,真的假的?”
“你覺得可能是真的嗎?”
段灼眉目冷然如冰,幾秒後站起身,嗤道:“鬨脾氣而已,過幾天就回來了。”
他活動了下手腕,走去擂台,“你們倆上來一個,陪我打會兒。”
諸葛宇推了把司馬誠,“你去。”
“你怎麼不去?”
“沒看到他心情不好?我怕他等會兒打我打瘋了。”
“……”
諸葛宇的話果然應驗了。
晚上九點多,段灼輪番把兩人打到都喊打不動後,最後終於舍得宣告結束。
段灼仍舊麵不改色,笑了聲:
“就你們這體格?”
“……”有被冒犯到。
段灼離開訓練室去衝澡,另外兩人則坐在沙發上氣喘籲籲。
高中時期,段灼在三人中就是最會打架的。
喜歡他的女孩子很多,隻是他一心專想進EA,對談戀愛不感興趣,誰知最後會栽在家裡那個白白軟軟的小姑娘身上。
還記得當時第一次發現兩人在談戀愛,是在段灼的辦公室裡。
諸葛宇進他辦公室經常不敲門,那天推門進去,就看到昏暗的房間裡,男人摟著知眠坐在沙發上,正接著吻。
兩人一直在一起,直到現在。
怎麼好端端的,突然到了鬨分手的地步?
段灼衝完澡後,從更衣室出來,另外兩人剛好也走了過來。
三人往停車場走去,聊到明天去外地訓練的安排,他們明早的飛機,要去江城,在那邊訓練幾天。
“明天我帶孔思一起去,某些人和女朋友吵架的,就是帶不了哦。”諸葛宇笑得很欠揍。
段灼冷冷睇了他一眼。
上了車,男人踩下油門,揚長而去。
站在原地的諸葛宇和司馬誠,不禁相視而笑。
-
半個小時後,悍馬駛進彆墅車庫。
段灼走進家門後,發現裡頭黑漆漆的,玄關處仍然沒有知眠的鞋。
嗬,真的沒回來。
長能耐了。
段灼走到樓上,回過神時,發現自己已經到了知眠的房間前。
推開門,他這才感覺到裡頭的空蕩。
她的生活用品都不見了,桌子底下,原本有個放著她父母遺物的盒子,是知眠最寶貴的東西,此刻也不在了。
段灼拿起桌麵上的一個首飾盒,打開,是知眠昨天還戴在脖子上的那根白金項鏈。
這是他送給她十八歲的禮物。
她戴上後,從來沒拿下來過。
此刻卻放在這裡。
回到主臥,段灼坐到沙發上。旁邊開了半扇的窗外,無星無月,靜謐幽然。
這樣的夜晚,總適合發生點什麼。
如若沒有發生昨晚的事,女孩應該躺在床上,曼妙的**如清晨的玫瑰,滴著露水,在他懷中一點點綻放。
第一次和他一起睡時,他就險些要了她,女孩縮在他懷中,身體輕顫,酡紅著臉,帶了懵懂的哭腔:“段灼……”
他把她壓著,啞聲笑了:“不是說想和我玩?現在覺得好玩麼?”
段灼回想起,心生燥.熱。
明明知眠期末考試那兩周也沒回來,當時卻不見得有什麼。
打開微信,點開置頂的聊天頁麵,發現最近和知眠的聊天隻有寥寥幾句話,隨便一滑竟然滑到了上個月。
他記得知眠明明以前話很多的,他當初還打趣過她像隻小麻雀。
每天她會給他發很多信息,有的時候隻是簡單的日常。
他每一條都會看,隻是有的時候忙,看過就忘記回了。
什麼時候開始她話變得這麼少了?
段灼嘗試編輯條信息給知眠,突然想到她今早說的那句“分手”,明明知道她說的是氣話,但心頭再次掀起無端的煩躁。
半晌,他退出微信,撥通了程立的電話。
那頭接起。
“明天你不用陪我去江城了,就留在這,看看知眠什麼時候回家,她回家後你告訴我。”
不知發生何事的程立有點發懵。
“灼哥,知小姐是怎麼了嗎?”
“鬨離家出走呢。”
“啊?那灼哥需不需要……”
“不用,讓她出去玩兩天也好,冷靜一點就會回來了。”
段灼掛了電話,把手機扔到一旁,起身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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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GYB的隊員在霖城機場彙合。
候機室裡,身著黑衛衣、軍裝褲的男人坐在位子上,長腿叉開,雙手交叉搭在身前,低著頭睡覺,高挺的鼻梁上,長長的睫毛蓋在眼瞼。
周圍的隊員紛紛壓低聲音說話,生怕擾了男人的補覺時刻。
諸葛宇和他女朋友,還有司馬誠坐在斜對麵。
諸葛宇咬了口帕尼尼,笑笑:
“這昨晚不會小酒沒回去,他失眠了吧?”
“還真有可能,這是日思夜想啊……”
兩人笑得一臉幸災樂禍。
“什麼有可能?”
醫生舒姳走了過來,在他們旁邊坐下,“你們要不要喝豆漿?”
她作為醫療團隊一員,也申請一起去集訓。
幾人擺手,“不用,喝水就行。”
舒姳問:“你們剛才說段灼什麼?”
司馬誠笑,“小段啊,他和她女朋友吵架了。”
“啊?吵架?”舒姳眨了下眸子,“怎麼會吵架?吵得很嚴重嗎?”
諸葛宇輕咳兩聲,開玩笑道:“鬨分手呢。”
舒姳手上的動作頓了下,“……難怪沒看到知小姐今天陪他一起去。”
過了會兒,廣播通知可以登機,舒姳拿了份早餐,坐到段灼旁邊,溫柔拍了拍他的肩膀:“段灼——”
男人被吵醒,眉間微皺,睜開眼就看到舒姳的臉。
她朝他莞爾:“走了,登機了,這是給你買的早餐,不吃早餐不行。”
聽到這句話,像是條件反射般,想起知眠。
他從前不愛吃早餐,但隻要她在,她都會強行要求他吃早餐。
男人回過神,眼底困意消散,很快恢複了疏離。
“謝謝,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