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浪翻滾, 因為“爭搶獵物”而內鬥的塞壬並沒有引起提督的注意,因為這種鳥身海妖的確野性凶殘, 偶爾發生內鬥並不稀奇,它們可不會顧及場合地點。
隻是提督身邊的一人暗自低語:“接近黑色的羽翼?是很特殊的顏色啊……”
柳詩看著羅小北墜入海中,有些猶豫, 但提督並沒有救人的意思, 她一個小兵也不方便提。
與此同時另一個身影趁亂摸到她身邊。
中級場不再局限地區, 她的這位隊友叫錢德勒, 一直扳著一張高冷的麵孔, 柳詩第一次去和他打招呼,這個男人頂著一頭卷毛, 麵色不善地盯著她, 一言不發, 所以柳詩自認倒黴,轉而去找了羅小北。
這一回襲擊來得突然, 卷發男人遲疑了好半天, 張了張嘴, 說出一串英文。
柳詩:“……我,聽、聽不太懂!”
錢德勒:QAQ
這一場背景設定類似大航海時代,所以選手們的智腦是被禁用的,這兩位選手大眼瞪小眼了半天, 柳詩忽然意識到並不是對方不想合作,而是現代社會科技太發達,人們早習慣了智腦的實時翻譯功能, 柳詩英文稀爛,錢德勒中文就泥好和債見說得最順溜。
這比海浪拍下來還要透心涼。
光塔NPC則不存在這種問題,柳詩聽到他們口中說的是自己的母語,錢德勒聽到的則是他的母語,但選手之間就沒有辦法了。
而且錢德勒磕磕絆絆地給柳詩說,不同小組成員之間如果說了不同語言,反而由光塔進行自動轉換,因為剛才柳詩和羅小北說話,他能聽懂羅小北的話。
“操了狗塔!”柳詩罵了一句。
想靠語言來判斷對方是不是其他組選手是不行的,隻有同組選手之間不提供自動翻譯,外組選手反而自帶語言轉換,光塔這麼設計,分明就是加強對抗時的尋人看點,又提高了組內合作難度。
錢德勒撿起甲板上的繩索,指了指海麵:“Help?”
落水的並不隻有羅小北自己,那些隨著巨浪呼喊起伏的士兵不少,繩索拋下去,但有的士兵還沒等抓到繩子,忽然就大叫一聲,被某種神秘力量拽入深海。
柳詩驚覺:“不隻有一種海妖?”
巨浪潮頭,有許多條修長的魚尾一閃而過。
選手們的疑問被提督說了出來,這名中年NPC嚴肅地走過甲板:“到底哪一種才是最美的海妖?”
如果海妖指的就是鳥身塞壬,那隻要持續打怪,抓到最漂亮那一隻就行,但如果海中還有人魚,那誰知道國王喜歡鳥還是魚,不同類怎麼對比?
柳詩和錢德勒都識趣地沒有出聲。
與完成國王的命令得到獎賞相比,並沒有人在意墜海的士兵。
呼啦——
巨浪拍擊船舷,大船搖搖晃晃,令人心驚肉跳,但柳詩忽然眼尖地看到,一個**的人被浪頭拍飛,順勢趴在船身側邊,正拚命往上爬,他的肩膀、腰背都有利爪抓痕,還在滲血。
羅小北一邊爬一邊嗚嗚哭,幸虧臉上海水多,看不出來他的鼻涕眼淚。
他在水下看見的海妖,分明就是路哥!可惜沒等他臉上驚喜的表情擺完,他路哥直接一尾巴把他從水底下抽出來了!
那大尾巴!!!
你看這個尾巴,它又大,又長!
羅小北一邊哭得嗷嗷的,一邊認命往船上爬。
眾人把僥幸逃脫的同儕拉上甲板,簡單處理傷勢,很快怒海浪潮平息,塞壬成群結隊飛走,消失在視野中。
柳詩把他拽了上來。
“你不要緊吧,咦?你磕到鼻子了?”
羅小北捏著嘩嘩淌鼻血的鼻子,一個勁點頭。
也不知道路哥打算怎麼辦,羅小北急忙轉移注意力,不行,不能想,一想路哥鼻血流得更多了。
而且袁行知居然也被分進海妖種族了,他後知後覺地回憶起背著黑翅膀的男人,袁哥那一身隻穿了羽毛遮擋不住的肌肉……
“咦,你這鼻血怎麼止不住啦?”
振翅聲逐漸遠去。
海水重歸平靜。
但沒有人表情平靜——因為天色漸漸黑下去了。
海妖熱愛海洋和天空,它們會在白晝裡成群結隊地出現,襲擊過往的船隻,係統同時說了,到了夜晚燈火亮起時,會有其他東西來到船上。
迷霧隨著夜晚而降臨,船上點起燈,羅小北的喉嚨咕嚕了一聲,想了想,不知道該不該提議滅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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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傅重明坐在階梯上,看著麵前忐忑不安的選手。
“滅燈?為什麼”傅重明懶散地說著,扒開一個橘子。那選手的眼神飄了飄,海中航行由於新鮮蔬果稀缺,特彆容易得壞血病,這個海盜頭子卻沒事就啃個蘋果吃個橘子,看得人眼熱。
“因為……”那名選手遲疑了一下,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因為深海水鬼,您不知道嗎?這片迷霧裡有水鬼,會被夜晚的燈光吸引,爬到甲板上來!水手們都知道!”
那選手的緊張掩飾得很好,可惜傅重明是個偵察高手,這種細微表情和肢體的變化不會被他看漏。選手麵上恭敬,又有適當的恐懼,隻是身體看似謙卑,實則肌肉繃緊時刻準備反擊。
傅重明勾了勾手指,湊到那選手耳邊,柔聲細語道:“那你知不知道,公爵,比水鬼危險得多?嗯?”
那選手瞬間緊張,傅重明哈哈大笑,擺擺手對掌舵的新大副說:“按慣例就好。”
傅重明壓根不知道這個海盜頭子以前是怎麼處理的,還不如讓NPC自由發揮,那大副噤若寒蟬,急忙吩咐手下。
按慣例——
黑色海盜船的慣例是,管你是神是鬼,公爵才是老大。
所以傅重明挑著眉,看著船上的燈火一處一處熄滅,然後大副貼心地給他拎了個精致的小油燈,擺在他身邊,諂媚地笑著走了。
得。傅重明嘴角抽了抽。
全船熄燈,海盜頭子自己作死,跟個加亮燈塔似的。
這是什麼操作?說實話傅重明有點懵。
燈是大副給的,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所以海盜頭子的人設中自帶夜晚點孤燈這一條,如果不照做,很可能引發其他危機。
傅重明思考了一下,發現了這一環節的疑點:光塔開場既然明確提示了燈光會引來些不好的東西,那選手一定會想辦法滅燈。
但如果燈能那麼簡單滅了,那夜晚的危機還設置個什麼勁。
他有著極強的記憶力,為了防止遺漏,他把那句話寫在了紙上——“燈火亮起時,深海裡那些迷失了太久太久的人,將會順著這燈光,從海中歸來,登上甲板,回到生者的世界。”
可傅重明不是很明白,如果其他船上,船長是NPC不是選手,那滅燈有難度,但他既然是說一不二的公爵,為什麼他不能滅這個燈?
所以,這艘船上也一定有一個原因,使得燈不能滅。
而他的戰鬥本能告訴他,不要輕易體驗滅燈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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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小北哼唧了一聲,睜開眼睛,擦了擦口水,他背上都是抓痕,一半是袁行知和白羽塞壬撓的,一半是路哥抓的,羅小北欲哭無淚,隻能趴著睡。
這姿勢太不舒服,所以他半夜醒了好幾次。
軍艦有紀律檢查,不當值的軍人必須睡覺,不能亂跑,羅小北白天開場時是出現在一個辦公室,是個獨立辦公室,誰知晚上睡覺卻沒有獨立臥室,船艙裡擠著不少大兵,腳臭有點濃,所以羅小北歎了口氣,僵硬地捂著鼻子趴在床上,暈船了。
他睡眼惺忪地轉過頭,看見一個人影走進門。艙門打開,門外腥鹹的海風吹進艙室,個彆人不太舒服地嘟囔了兩聲。
潮濕的氣息撲麵而來。
又是紀律檢查啊。
羅小北的眼皮子有點沉。
但忽然間,他被嚇醒了。
不對,燈光是從甲板上照過來的,紀律檢查的人會自己再提一盞,為什麼這人手上沒有燈?
這個人的影子在昏暗的船艙裡搖曳,羅小北定睛一看,心裡頓時被臥槽刷屏——
那人影分明穿著條大裙子!
他捂鼻子的手頓時改成了捂嘴,死死摁住,絕對不發一點聲音。
女人的身影緩慢地向前拿走,沒有腳步聲,但另一種聲音非常清晰,即使海浪搖曳也沒有蓋住。
——是水滴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