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或許是虛假的, 記憶可能是人造的,但這些並沒有摧毀羅宋揚的意誌, 他也本以為自己堅不可摧,然而眼前的這一幕帶來的衝擊似乎終於超越他的承受能力了。
從遠處衝過來的白衣青年就像一顆大號奶糖, 那種暖白也能讓人想到高甜度奶油, 他啪嘰一下糊在了路懷星身上,變成熱乎乎的糖漿,死死黏住, 後者被他撲得整個人向後仰了一下,又被對方的胳膊緊緊圈回去。
“路懷星。”
傅重明把臉埋在路懷星脖子邊, 貼得太緊, 所以聲音有點悶。
而且又熱又癢。
路懷星沉默, 勉強從他鐵箍一般的胳膊裡動了動, 抬起右手,在他脊背上隨便呼嚕了兩把。
——沒辦法, 他整個人就差被摁扁了,傅重明隻是聲音發悶,他連嘴都張不開,隻能含糊地嗯了一聲。
“你是我的。”傅重明貼在路懷星發間,深深吸了一口氣, 強調,“我的。”
“嗯。”路懷星沒說什麼,也沒掙紮,他明顯看出了傅重明狀態不對, 整個人都像受了某種刺激,他現在表現得像個第一次上戰場見血的新兵,而不是久經戰陣的防衛官。
不管他剛才經曆了什麼,路懷星都覺得和自己有關。
在鬨鬼的寒夜裡,青年的懷抱暖得不可思議。
所以哪怕不是為了安慰傅重明,路懷星也覺得被他抱著挺不錯的。
然而沒完,傅重明又低聲喊了一句:“路微霜。”
“……嗯。”
路懷星微微皺起眉,在這顆快要融化的黃芯奶糖的聲音裡聽到了細小的戰栗。
所以他艱難地抬起手,回抱了傅重明。
“路微霜。”傅重明重複了好幾遍,“我的。”
“嗯。”
羅宋揚默默在不遠處的牆根處蹲下,手揣在袖子裡,感覺到一絲悲涼。
“路微霜。”傅重明呢喃了一聲,“你身上好香,我能親你嗎?”
路懷星動了動,傅重明立刻加大力氣,差點把他腰勒斷。
“……”早知道這樣,剛才不該為了節省耗能把外骨骼脫了!
他指尖用力,在傅重明腰眼上狠狠地摁了一下,傅重明嘶了一聲,力道卸了不少,路懷星才終於得以透口氣。
“差不多夠了吧,三流貨,你被鬼上身了,還是忽然被異種寄生了?”路懷星挑眉,“彆亂用台詞,香什麼香,我身上什麼味道都沒有,你不要胡說,否則我要檢查一下你是不是突然變異或者出了幻覺。”
傅重明:“我不管,就是香香的!”
防衛官把腦袋搖成撥浪鼓,頭發不斷地擦過路懷星的脖子,癢得他笑了出來。
“……小三流,你真的不是網紅小奶狗,尺寸差太多。”路懷星表情複雜,高大的防衛官依然整個糊在他身上,熱乎乎暖烘烘的,還晃著腦袋拱來拱去,拉長尾音“撒嬌”。
路懷星覺得自己心率驟增。
“長官,你心跳好快。”
路懷星淡然回答:“被你惡心的。”
傅重明低笑,低沉磁性的聲音在胸腔裡震動,傳遞到路懷星身上,連帶著他覺得自己也顫了顫。
“路微霜,我雖然是你的小三流,但我可一點都不小了。”
路懷星:“你……”
他說了個你字就頓住了,他本想調侃一句傅重明小太陽又開始發黃光,但他忽然意識到,這不就等於承認自己懂這句熱門套路嗎?
“行了吧。”路懷星用膝蓋頂了頂他,“黏在一起拆不開了?”
“對,黏在一起了,我還沒親呢。”傅重明蹭來蹭去,“長官,我能親一下嗎?”
路懷星冷下臉瞪他,半晌,憋出一聲輕笑:“真是三流,這種事還需要請示上級?”
“那邊那小三。”傅重明愉悅地喊道,“轉過去,麵壁!”
羅宋揚:“?”他做錯了什麼?
“你欺負他乾什麼。”路懷星笑了,一把扯過傅重明的領子,反客為主,直接吻了過去。
唇舌觸碰,淺嘗輒止,畢竟這並不是一個適合風花雪月的場合。但比起強勢占有,輕淺的觸碰仿佛一種鄭重莊嚴的誓約。
路微霜就像一顆恒星,他的引力那麼強,傅重明被他吸引,被恒星捕獲,再也不會離開,而他並不止滿足於做一顆衛星——如同那個玩笑的昵稱,他要成為另一顆恒星,他們會成為雙子星係,不必強勢占有來宣示所有權,無形的引力早已把他們鏈接。
“那個,長官。”羅宋揚咳了一聲,儘量平板無波地說,“牆上有個鬼臉盯著我好半天了。”
路懷星用鼻尖輕輕撞了傅重明的鼻尖一下,然後立刻轉身,把蹲在牆邊和鬼大眼瞪小眼的羅宋揚拎起來,一把刀捅進牆裡,戳出一顆滴溜溜圓的骷髏頭。
路懷星對陰森森的骨骼毫無反應,隻是問:“你的定位追蹤做好了?”
“好了,我確定,小北在A棟教學樓三樓打轉。”
他們很快找到A棟,教學樓上都有巨大的樓號,這棟樓和其他的看起來沒有什麼區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