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2 / 2)

如今太後壽辰,秦恪不得不返京,此事眾人皆知。若暗處之人借此機會,攪動濛山風浪,容奚也將麵臨危險。

他恨不得將容奚拴在褲腰帶上,走到哪帶到哪。

“我同你一起回京如何?”

“不若你與我一同回京?”

兩人同時開口,待聽清對方所言,不禁相視一笑,柔情脈脈。

秦恪似極欣悅,雙臂越發收緊,下頷搭於容奚肩上,悶聲問:“我以為你不喜盛京,不願回盛京。”

對容奚而言,他對盛京無感。他隻是因原主之事,不喜見容府諸人而已。

他沉浸造器之中,一直不願麵對深宅之事,但有些事,終究需要處理。

原身雖是不慎落水身亡,然罪魁禍首依舊猖狂於世,先前他無力反擊,即便回京也是徒然。

“非不願,隻是此前盛京無我留戀之事,”容奚甜言蜜語越發純熟,張口就來,“如今盛京有你,我不舍與你分彆。”

秦恪聞言,心口驀然滾燙。

他伸手,輕轉容奚下巴,俯首纏綿深吻。

容奚低笑一聲,想要反客為主,卻被某人追擊得潰不成軍,到最後不得不投降,給自己留一絲喘息之機。

良久,秦恪大發善心,終於放過他,見他雙眸濕潤,唇瓣紅腫,複低首輕啄幾下,道:“長途奔波,會很累。”

容奚賴在他身上,小聲嘀咕:“累也願意。”

兩人又纏綿片刻,各自回臥房歇息。

並非不願同房,隻是秦恪擔心自己會嚇著容奚。

翌日午後,金吉利雷打不動去坊市賣魚,果又見辛娘子。

辛娘子手捏新繡帕,揮舞間,脂粉味極濃,與魚腥味混合一起,金吉利隻覺難聞至極。

他強忍不耐,隻傻乎乎笑。

辛娘子麵色似憔悴幾分,哀怨歎氣道:“吉利,你家郎君待你好不好?”

“好!”

提及容奚,金吉利素來隻會讚歎。

辛娘子聞言,神色愈發悲傷,“血緣尚不及主仆情深!吉利,你比我有福氣。”

金吉利撓頭,碧色眼眸中溢滿同情,“你當真要被賣為婢女?”

“奴家怎會騙你?”辛娘子以帕掩麵,似輕泣道,“我若能遇上容郎君那般善人,該有多好。”

金吉利狠狠點頭,“郎君的確是善人!”

辛娘子:“……”怎麼一點不上道!

鄰近攤販朗笑調侃,“辛娘子若嫁與金小子,就能得容郎君善心照拂,哈哈哈。”

其餘眾人紛紛起哄,辛娘子麵紅耳赤,嬌羞嗔道:“莫要亂講!莫要亂講!”

金吉利傻笑完,忽道:“郎君惜才,你若有巧技,我可替你引薦。”

他話音剛落,辛娘子頓驚喜道:“我不敢自誇,然繡技尚能拿得出手。”

金吉利搖首,真誠道:“宅中擅繡工者,已有兩位。”

辛娘子連忙改口,“我也會幾分烹調之術。”

金吉利忽然齜牙,笑而不語。

鄰近攤販早已笑得仰倒,“辛娘子初至濛山,不知容郎君才華情有可原。錦食軒薑娘子,庖廚之術乃容郎君親手所教,尚不及容郎君五成技藝,辛娘子不妨先與薑娘子比比。”

繡工不行,庖廚亦不行,辛娘子被噎得說不出話,狠狠瞪眾人一眼,索性破罐子破摔,問金吉利:“識字算不?”

“識得幾個字?”金吉利反問。

辛娘子挑揀著說出幾本啟蒙書籍,金吉利蹙眉思索良久,方頷首道:“我回去問郎君。”

辛娘子頓喜不自勝。

攤販不禁嘀咕:“小娘子識字算什麼本事?”

“你還彆說,容郎君收留難民孩子,其中有倆女娃娃,與兒郎一同上學哩!”

眾人倒抽一口涼氣,讓男娃娃讀書他等尚能理解,可讓小娘子讀書,又是何必?

與此同時,容奚正與秦恪在地下密室挑選火銃。

兩人即將去往盛京,自然要攜禮呈獻皇帝,火銃為首選。

“肆之,我應以何借口回京?”容奚忽問。

他昨夜決定與秦恪返京,尚未告知容連等人,不知以何種借口會不顯突兀。

秦恪凝眉思忖,須臾回道:“當真需要借口?”

在他看來,回京便回京,無需多言。

容奚一愣,複搖首失笑。沒錯,回京何需理由?

挑選完畢,兩人離開密室,入監所公衙。

程皓見二人至,忙道:“郡王,此乃聖上手諭,請過目。”

手諭傳至軍器監,應是聖上有所吩咐。

秦恪展開一觀,忽揚唇輕笑,將手諭遞給容奚,“你瞧。”

容奚定睛一看,頓時樂不可支,聖上及時送了個大枕頭過來!

手諭有言,太後甚喜玻璃,如今生辰將至,想詔容奚入宮見上一麵。

太後心願,皇帝自然要助她實現,遂手書諭旨,特詔容奚進京。

二人攜諭旨歸宅後,正逢金吉利與劉子實回來。

金吉利告知容奚辛娘子之事,容奚笑答:“你可回複她,我喜擅棋之人,她若自認棋藝不俗,儘可來容宅尋我。”

金吉利似懂非懂,卻未多問。

晚膳畢,容奚向容宅主仆宣布回京一事,眾人皆驚詫不已。

待說明聖上手諭,容連關切道:“路途遙遠,阿兄一切小心。”

容奚頷首,“郡王與我同行,二弟不必憂心。”

劉子實可憐兮兮道:“郎君,您不若帶仆一同回京罷,仆還能侍奉您。”

容奚溫和撫其發髻,“你需替我守宅,任務艱巨。”

言罷,他環視眾人,“我歸京之事,暫時切莫外傳。”

眾人均聽從吩咐。

回書房後,秦恪握其手,笑道:“喜擅棋之人?”

容奚暗笑,麵上故作無辜,“不錯,尤其喜愛讓棋之人。”

思及兩人初次對弈,自己巧言耍賴,秦恪最終心軟放他一馬,容奚不禁噗嗤笑出聲來。

“容大郎能說會道,迫我讓你一回,我感佩至今。”秦恪出言調侃,眸光柔軟。

容奚故作羞惱,“你忒記仇!”

秦恪迅速攬他入懷,開懷笑道:“非是記仇,而是……”

“而是什麼?”

“歡喜之至,記憶猶新。”

容大郎對待外人素來溫和有禮,秦恪卻喜他狡黠耍賴一麵,這表明,在容奚心中,秦肆之獨一無二。

“叩、叩、叩。”

敲門聲頗具奇特韻律,打破室內曖昧。這般叩門者,在容宅唯有一人。

容奚開門,見容墨立於簷下,微笑道:“三弟,書已讀完?”

他側身讓容墨入內。

容墨輕步入書房,無視秦恪存在,兀自翻開書頁,其內夾一張白紙,上有鉛筆字跡。

容奚接過,細細讀完,眸中滿是震驚。

激動之際,他猛然拍案,直讚道:“三弟,你真乃天才!”

容墨輕輕搖首,幅度幾欲不可見。

在他心中,阿兄才華之絕世,令他仰望拜服。

秦恪極少見到容奚這般神情,他心生好奇,拾紙細覽,越讀越感同身受。

“確為妙思,然極難實現。”

容奚卻搖首笑道:“其實不算太難。”

“你竟已有辦法?”秦恪眉梢微動。

容大郎讚他人天才,殊不知自己天賦異稟。

“尚處模糊階段,”容奚笑回,繼而問容墨,“三弟,你且仔細探尋原理,待我從盛京回來,你我一同研製如何?”

容墨未應聲,雙眸卻極為熾熱明亮。

容奚將紙遞還他,鄭重道:“此些書稿定要妥善保管。”

他目光熱切,似灼傷容墨,小少年接過紙稿便奔出書房,似身後有豺狼虎豹。

“我很可怕?”

容奚詫異問秦恪。

秦恪笑道:“不可怕,許是他過於靦腆。你方才所言,當真可以實現?”

此前容奚曾問,為何紙鳶能夠借風飛上天,而鉛筆卻不行。

容墨回去深入探尋,並於紙上寫下猜想。

紙鳶上天,或因提舉之力高於落地之力。紙鳶形如鳥雀,鳥雀可借翅膀之力,翱翔碧空。若紙鳶提舉之力愈大,是否可攜筆飛天?

此般猜想,在時人看來,定為無稽之談,可在容奚看來,這就是天才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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