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中仿佛又回到噩夢開始的地方,鋒利的刀鋒, 冰冷刺骨的藥劑, 皮膚被一寸寸切割開, 一日一月一年永不停歇, 生在人間卻恍若地獄, 他身為人類,卻痛恨人類。
什麼是夢?
是冰冷壓抑的地下實驗室,還是那個有著漂亮眼睛的特殊人類?
他的一切都是扭曲的, 包括審美觀, 可是本能的他覺得那人很好看,像……花一樣,像很久以前他偶然看見的一種花, 緋色如霞。
陡然從夢中驚醒。
男生繃緊身體戒備四周, 黑暗中的豎瞳緊緊盯著房頂,像一隻蓄勢待發隨時準備進攻的野獸。
“醒了?”
一縷光芒侵入黑暗, 白岐拿著蠟燭推門而入, 引得男人驀地彈起向床角躲去, 上身弓起警惕的瞪著白岐。
白岐融化幾滴蠟油將蠟燭固定在桌上, 遞上一碗煮糊的粥,“吃了。”
男生冷著臉不做聲的盯著白岐不為所動, 白上神看著他弱雞一樣的小身板和凹陷的臉頰, 一種在胸口蔓延開的心疼讓他有點不耐。
白上神上前不由分說的將人從床角扯出來, 為了煮一碗粥他拆了客廳中的一套木製家具, 哪由的他嫌棄?
被‘襲擊’的男生表情驟然一變, 掙紮著奮力反抗,在白岐手臂上留下幾道深深的抓痕,頓時血流如注。
“!!”男生。
“……”白岐。
白上神沉下臉,“是你自己喝,還是我給你灌下去。”
男生盯著白岐血淋淋的手臂,囁嚅著嘴唇欲言又止,最後沉默的將粥接住。
“你……是誰?”許久未開口說過話的他聲音聽著怪怪的。
正在包紮傷口的白上神眉角一挑,失憶梗??
“我是你爸爸,叫爸爸。”白上神一本正經的胡扯。
“……”男生默。
他兩眼盯著白上神一副看傻子似的眼神。
白岐嗤了一聲,翹著二郎腿歪在沙發上似笑非笑的凝視著男生,“是你闖入我的地盤敲開老夫的門,扒著老夫不撒手死皮賴臉留下來的,難道你不認識我?”
“而且一路上變態似的尾隨了我幾天的家夥也是你吧?”
男生不吭聲,隻是默默喝粥,雖然粥裡麵全是麵疙瘩,上麵還飄著一層黑色的煮糊麵渣,但他依舊吃的麵不改色。
他當然不認識他,之所以上門是因為當時他很不舒服,頭痛欲裂的像是要死一樣,渾渾噩噩的便敲響了他的們。
“你叫什麼?”白岐問。
男生眸光有點恍惚,叫什麼?他有點記不清了,他已經很久很久沒用過名字了。
“……良鈞。”
想了許久,男生隻模糊的記得這兩個字。
“姓什麼?”白上神又問。
“……”男生又不說話了,似乎有點呆。
白岐揉揉眉心,有點發愁,“以後姓白吧。”反正是自己的人,冠上自己的姓理所當然。
白良鈞一口一口將粥全部喝完,身體雖然依舊緊繃著戒備著四周,但麵對白岐時卻收斂了外露的殺氣。
白上神又問了他幾個基本的個人信息問題,但白良鈞卻皆以沉默回應,這讓白上神不禁眼中冷意加重。
白良鈞的不正常很明顯,他要麼是真傻,要麼受過很大的折磨,這兩個猜測白岐更偏向後者。
白上神有點火大,若是叫他知道是誰傷的他家小崽子,一定將他挫骨揚灰!
白上神湊上前捏住白良鈞的下巴,被觸碰的白良鈞瞬間炸毛,差點又上手打了回去,不過察覺到白岐身上並無惡意於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一路上吃我的用我的,現在又救了你,以後你的命就是我的了,不聽話便宰了你。”
惡聲惡氣的威脅完白岐扭頭離開,現在他看見白良鈞慘兮兮的小模樣就火大。
無視白良鈞小綿羊似的眼巴巴的眼神,白上神裹著一身肅殺冷氣的出屋,他罩著的人囂張跋扈也好,猖狂放肆也罷,但就是不許彆人欺侮。
回到客廳,桌上還扔著白良鈞濕噠噠的小包,剛才隻顧的劈柴做飯忘了它的存在,也不知是什麼寶貝。
白岐盯著看了一會,上前動手拉開拉鏈將裡麵的東西倒了一桌子。
“嘩啦——”
易拉罐,零食袋,還有糖果皮和餅乾盒全是他之前幾天扔給他的食物包裝,明明隻是一堆垃圾卻被他當寶似的收著。
白上神勾下唇角,但麵上卻故作嫌棄的嗤了一聲,隨手將它們收起扔到火盆中。
一瞬間,白岐清晰的感覺到一直黏在自己身上窺視著他的氣息有了變化,很急促,卻又壓抑著不敢出現。
‘傻子。’
白岐在客廳沙發上湊合了半宿,翌日醒來時,隻見白良鈞正蹲在燃儘的火盆前用木棍不斷扒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