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涇山。
竹林深處。
幽篁身處溪澗邊,雙眸望向了對麵的那片竹林。
那是他的出生地。
回到仙界,對於尋找雲樺,他卻是毫無頭緒。
他為何是殘魂,為何在小千世界?神魂消失後,他是回到了仙界,還是去了其他地方?
那在追溯他記憶時遇到的那股強大氣息是誰的?他的……仇人嗎?
“先生……你在哪兒?”
隨著一聲低喃,幽篁的記憶回到了他們相識的時候。
他生長於仙界,終年受到仙氣滋潤,那年他即將化形。
然後雲樺到來了。
他腰間挎著酒壺,嘴裡咬著一根仙草,小口小口地一點一點咬進嘴裡。
一麵打量著竹子,一邊敲敲打打,低喃著要找一根好的。
嚇得幽篁沒敢動。
偏偏那時起了一陣大風,周圍的竹子都在隨風飄搖,唯有幽篁巍然不動,挺直挺直的。
“咦?”
雲樺伸手將整根仙草推進嘴裡,三兩下嚼了,湊到幽篁麵前伸手彈了彈:“有了神識?”
幽篁:“……”
雲樺繞著幽篁走了一圈:“長得倒是不錯,你要是不說話,我就當你沒有意識,把你砍了做一支簫啊~”
“彆!我要化形了!你彆砍我!”
“喲,這麼清脆的聲音,還是個小孩子啊,”
雲樺將手覆在柱子上,
“相逢即是有緣,我助你一臂之力。”
蓬勃的仙氣覆蓋在幽篁身上,本該還需要好幾年才能化形的他瞬間直接化形。
幽篁化形後便是十六七歲的少年體態。
雲樺看到他,眼中閃過一抹驚豔,然後意味深長地笑道:“你也算受我點化,才能今日化形,合該回報我,對吧?”
“對吧?”
“你本體是竹子?”
“嗯。”
“可以變化嗎?”
“可以的。”
“變成一支簫吧。”
“啊?”
雲樺喜歡簫。
這是幽篁在按照他的意思變成簫後,他愛不釋手的時候知道的。
“彆摸了。”
“我可以吹奏一曲嗎?”
“不行。”
“喔。”
雲樺頗為遺憾。
幽篁在他手中化為人形。
雲樺極快的收回了手。
幽篁:“你若喜歡簫,折一支竹子便是。”
他來此的目的,不正是這個嗎?
雲樺摸了摸腰間的酒壺:“見過了你,哪裡還看得上彆的竹子。”
幽篁:“……”被誇了。
“喂,小家夥,”雲樺伸手摸了摸他的頭,“你沒出過這片竹林吧?”
“……我才化形。”
“如果你沒有目的,不如與我一同遊曆?”
“……好。”
“你叫什麼名字?”
幽篁:“我沒想過。”
“那我給你取一個吧?嗯……”雲樺看向少了一棵竹子的空地,“就叫幽篁吧,怎麼樣?”
“好。”
“知道是哪兩個字嗎?”
幽篁搖頭。
“也對,你又不是獲得傳承的大妖,是生於仙界的竹子得了仙緣化為的竹仙,自然什麼也不知道,”
雲樺笑眯眯道,
“不過沒關係,我可以教你。”
幽篁受仙氣滋養,得以緣法化形,得其饋贈,有常識,懂言語文字,卻無法理解。
雲樺帶他出了竹林,離開深山,一路遊曆,教他讀書習字,吹簫奏曲……
幽篁叫他一聲師父,被他笑著拒絕。
“我可不能擅自收徒,你若真想,便尊我一聲先生吧。”
“先生。”
那之後,幽篁和雲樺一起在仙界各地遊曆。
雲樺喜歡享受,愛酒,愛簫。
幽篁卻沾不得酒,一次試過,一口便醉。
醉了的他很乖巧,雲樺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
那也是他第一次乖乖的變成簫讓雲樺吹奏。
此後雲樺便喜歡哄他喝酒,但幽篁又不傻,除了偶爾幾次防不勝防,越到後麵,越能摸清他的套路,不叫他得逞。
對此,雲樺直呼不好玩。
隨著幽篁逐漸長開,旁人投注在他身上的視線越來越多,常有仙君向他示愛,請求結為仙侶。
雲樺打跑了一個又一個示愛者,直接造了個麵具給他戴上:“就那些歪瓜裂棗,也配惦記我的篁兒?”
幽篁問:“我不能結仙侶嗎?”
“不是不能,是不能胡來,你看那些來求愛的男男女女,哪個不是寵著你的臉來的?他們甚至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那你呢?”
“什麼?”
“你的仙侶呢?”
雲樺笑道:“我可不能結仙侶。”
“為什麼?”
雲樺輕笑了好一會兒,才道:“像我這般瀟灑自由的人,怎受得了仙侶管束。”
……
幽篁本就滿眼都是他,察覺到自己對雲樺起了心思之後,漸漸地就察覺到來了,雲樺對他,也是同樣心思。
可在他想要挑明之時,雲樺卻不知為何,拒絕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