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驚白去見的霸總宇文弘的時候, 陸止也接待了一位找上門來的客人——林染。
林染是帶著因因一起來的,據說是因因想找他顧爸爸玩了。
可惜,“顧驚”並不在。
陸止先讓阿姨把因因抱到了下麵的娛樂室去玩遊戲, 然後才居高臨下, 對坐在自己眼前的對林染道了句:“這種手段, 就不要拿到我麵前了吧?低劣的有點過分了朋友。”
這麼低階的綠茶, 瞧不起誰呢?
“因為我隻有這麼說, 你才會同意見我啊。”林染笑的還是那麼美好,他並沒有沒想隱瞞自己的目的,因為他永遠都不會真的利用自己的兒子去做什麼, 兒子是底線,他還沒有不堪到那種地步。
他隻是了解顧驚和霍之稚, 哪怕是在他們已經不是朋友之後,顧驚也不會希望霍之稚來找他麻煩,而霍之稚隻有在想要打他臉的時候, 才會冒險見他一麵,霍之稚真的很難控製住自己的脾氣。
好比此時此刻。
陸止挑眉,這個林染, 比他想象中的要難對付了那麼一點,當然, 也隻是一點。他環胸,坐到了林染的對麵:“說吧, 你煞費苦心,也想私下見我找我一麵的目的是?”
“想提醒你,阿驚,我是說顧驚是去見宇文弘了,我希望你在他回來之後, 勸他不要再去硬碰硬。”林染垂下了頭,哪怕隻是提起宇文弘的名字,都會讓他心情很不好,“宇文弘這個人心狠手辣,我並不希望他再為了我受到傷害。但他現在未必想要見我,我也不想也成為讓他困擾的源頭。”
“你對你的前任可真了解。”陸止嗤笑,“但請允許我說一句,您太高看自己,也太低估我家親愛的了。他是去見宇文弘了,卻不太可能是為了你。”
雖然陸止並不知道“顧驚”一定要見宇文弘的目的,但他就是有這個信心,“顧驚”是不可能再為了林染強出頭的。頂多是在不可避免的說道林染時,“顧驚”很沒有必要的正義感突然爆棚,順帶手的嘴炮一下。
在“顧驚”麵前,陸止肯定是不會承認他的這份信心的,他還要靠“懷疑”,來讓“顧驚”時刻把關注點都放在他的身上,再不去想林染呢。
“我從沒有放鬆過對宇文弘的警惕。”任何一個被囚禁過的人,都不太可能還對施暴者不心存警惕。有段時間,任何一丁點的風吹草動,都會嚇的林染帶著兒子躲去家裡最隱蔽的角落。在決定重新出現在台前時,他就雇傭了最好的保鏢和私家偵探,保鏢保護兒子,偵探緊盯著宇文弘,他做了所有能夠做到的防護措施,仍心有餘悸。
陸止就知道,林染不是個傻白甜,當然,林染能有腦子去這麼防備宇文弘是好的。
“所以,你不打算和宇文弘和好了?”
“我為什麼要和宇文弘和好?”林染不可思議的看著陸止,這點他是絕對的發自真心,他躲還來不及。上趕著和好,腦子沒病吧?
“一般帶球跑的定式思維。”陸止得承認,他受了主人格一定的影響,“知道我以前最討厭你什麼嗎?”
如今說話的人,已經有點不是陸止了,他能感受的到,這些話是壓抑在他身體裡另外一個人,真正想說出來的聲音。
他不等林染回答,就自爆了答案:“你總是不斷的和顧驚哭訴宇文弘的種種,但是等顧驚心疼夠了,準備為你去撕的頭破血流的時候,你又和宇文弘和好了。宇文弘不會記恨你,卻會把所有的仇恨值加在顧驚身上。”
這種絕對是最殺友誼的大招,每個講述者,都習慣性的把自己在故事裡所扮演的角色無辜化,這沒什麼,人之常情。但你不能前腳剛賣完慘,後腳就把朋友賣了啊。
陸止閉上了眼,當他再次睜開時,就已經是突然清醒了一瞬的霍之稚了:“或者換個說法,若顧驚有天和你說,我其實一直在騙他,很嚴重的那種,你會不會勸他和我分開呢?你肯定會的,對吧,並且一定會說我一大堆壞話。結果你猜怎麼著?轉天顧驚又與我和好了,你說你氣不氣?”
林染的臉色徹底白了下來,他是真的挺柔軟的一個性格:“你不用舉例的,我已經明白了,所以我才……”
“不,你不明白。”說話的重新換回了陸止,霍之稚再次沉睡了下去,陸止強忍著不適,對林染道,“我舉這個例子,是想問你,換你是‘顧驚’對你說,他再不會和我和好了,你會相信嗎?彆想也不想的說你會信,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才是最有可能的情況。
“人類要是學不會在錯誤裡總結經驗,規避風險,就不會站在食物鏈的頂端。
“所以,我希望你未來能離‘顧驚’遠一點,ok嗎?”
林染被說的啞口無言,因為霍之稚說的都是真的,連他自己都很懷疑自己某一刻的堅定的信念真的不會被改變嗎?
“彆打著什麼為了‘顧驚’好的旗號,再次擅自出現了,沒用的。我的……朋友,我會自己保護!”陸止的臉色已經很不好了。不是他強心壓下了霍之稚,而是霍之稚就清醒了那麼一瞬,可隻是這樣一個交替,就已經讓他有了一種頭暈目眩、體力不支的感覺。
“是我自討沒趣了。”林染如坐針氈,實在是待不下去了,甚至內心裡也已經被陸止帶節奏帶的情不自禁想著,自己來提醒顧驚的目的,到底隻是出於好心,還是彆的什麼。
在林染維持著最後一絲尊嚴,起身告辭之前,陸止撐著最大的意誌,問了他最後一個問題:“既然知道宇文弘是條瘋狗,有可能傷害到彆人,你為什麼不去告他呢?親手把他關起來,嘗嘗你當年的待遇,難道不好嗎?”
林染怔愣在原地,在帶著兒子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對啊,他為什麼不告宇文弘呢?
林染和宇文弘的故事其實挺簡單的,他是在一次推不掉的飯局上遇到的宇文弘,當紅Omega和總裁Alpha,一個強勢,一個柔弱,宇文弘還英雄救美為他打了一個給他下藥的投資人,像極了劇情。因為藥物的作用,林染進入發-情期,Omega的信息素吸引了Alpha,兩人就發生了關係。
隨後就是一段還算夢幻甜蜜的交往,在那段戀情裡,讓林染不太滿意的隻有宇文弘的自大與暴脾氣,生氣起來,總是不管不顧,手邊有什麼就扔什麼。
當然,事後他總會表達懺悔,伏低做小不斷道歉,禮物驚喜,接連不斷。
林染試圖想要改變這樣控製不住脾氣的宇文弘,可卻收效甚微,且自己遭受到的待遇一次比一次過分。林染還發現自己根本得不到宇文弘的尊重,不管是宇文弘身邊的朋友,還是宇文弘的母親,都隻是拿他當宇文弘養的一個玩意。他去找宇文弘對峙,宇文弘卻決口不提朋友的事,隻說他的beta母親當年如何如何不容易,單親媽媽將他養大,需要體諒。
導致林染和宇文弘最大一次決裂,來自於林染發現他被小三了。這還是霍之稚告訴他的,霍之稚那個時候就已經很討厭林染了,隻不過他還是提醒了他,宇文弘在國外有個未婚妻,所有人都知道:“不會真有你不知道吧?”
林染真的不知道,他堅定要和宇文弘分手,宇文弘還是像之前一樣的敷衍他,什麼訂婚是母親強迫的,諸如此類的話。但林染卻十分堅定不原諒宇文弘。
於是,宇文弘就把林染囚-禁了,數次強製他進入發-情期,威脅,毆打,各種手段層出不窮。要不是顧驚救了林染,林染甚至懷疑自己直接會死在那裡。逃出來之後,林染先做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心理治療,顧驚也曾提出過報警,但林染實在是太害怕了,他總覺得自己是無法反抗宇文弘的,隻有逃跑是唯一的出路。
可五年過去了,時過境遷,林染的心理醫生治愈了他大半的恐懼,當他終於鼓起勇氣再去看待宇文弘的時候,才發現宇文弘並沒有他想那麼隻手遮天。
資本雄厚?
現在已經是信息化的時代了,林染又再次有了名氣,若他真的下定決心撕破臉,把事情在網上一曝光,他光腳的還用怕宇文弘那個穿鞋的?
苦於沒有證據,怕告不贏?
說來可笑,宇文弘當年用來控製林染的手段之一,就是一些豔照。這麼說吧,宇文弘手上掌握的那些東西,就夠判他自己十年的了。
林染低頭看了看不諳世事的兒子因因,兩人一起走在下山的路上,他來時約了個網約車,上山容易,但下山的時候卻始終叫不到車,隻能抱著兒子一邊往下走,一邊繼續約車,他問兒子:“因因,你想知道你爸爸是誰嗎?如果他是個很壞很壞的人,你會怎麼辦呢?”
那個午後,陽光很熱,熱到了林染出了一頭的汗,汗水從眼角滾下,說不清楚他到底是種什麼情緒。
因因隻有不到五歲,還不是很能夠理解特彆複雜的感情,他隻能歪頭,試著對“媽媽”道:“我會去監獄裡看他?”
林染一下子就被兒子逗樂了,萬萬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答案:“你怎麼會知道探監啊?”
“那天你們玩遊戲的時候,編劇姐姐和我說噠。”因因看不懂什麼殺人手法,什麼愛恨情仇,他隻知道他顧爸爸差點因為‘殺’人而被關進了鐵籠,“編劇姐姐和我說,做錯事,就是要受到懲罰的,要坐牢,但親人可以去監獄看他。”
對啊,五歲孩子都能夠明白的道理,他為什麼會想不明白呢?做錯了事,就要承擔法律後果。一忍再忍,給人的信號隻會是餘情未了,他已經錯了這麼多年,不能再錯下去了!
林染最終……
等到了霍家的車來送他下山,他畢竟抱著一個孩子。不是陸止心軟了,而是霍之稚不忍心看著小孩子在大太陽下遭罪,那畢竟是顧驚的乾兒子。霍之稚的意誌真的影響到了陸止。
與此同時,顧驚白和宇文弘也發生了極大的衝突。
宇文弘這個霸道總裁和陸止比起來,真是低級了不少。以前顧驚白還覺得陸止無法溝通,現在才發現,陸止不知道要比宇文弘好多少倍。陸止隻是單純的想法和正常人不一樣,畢竟他已經轉變了物種,成了喪屍,可至少他是願意去聽顧驚白的表達的,他理解不了,也儘量在改變。
宇文弘就是完全不想改變了,他聽不懂人話,不是因為種族異變,是他真就不會尊重人。他根本不在意你在想什麼,他隻要他覺得。
顧驚白後悔極了,和這種人多說一句話都是浪費時間,他應該直接報警!在宇文弘揪住他脖領的那一刻。
說實話,這還挺符合宇文弘的人設的,他是個潛在的暴力狂,不隻會對林染動手,對任何一個膽敢挑戰他權威的人,他都會如此。電視劇裡,顧驚和宇文弘就發生過不下五次的肢體衝突,但每一次都沒有人報警。
顧驚白覺得這太奇怪了。
不過,在宇文弘對顧驚白動手的時候,顧驚白其實還是猶豫過的,畢竟他要考慮到顧家,雇主顧驚的願望就是不希望自己再連累自己的家族。
顧驚白還是很能管得住自己的脾氣。